姚皜皜懂了。
她輕呼出口氣，忍不住捏了下眉心：“好複雜。”
路回笑了下，沒就這話做出回應，而是問：“我想問下你，做夢具體夢見了些什麼？可以說嗎？”
聽到他這話，明照臨偏頭看了他一眼。
而姚皜皜微頓，第一時間沒有說話。
她安靜了片刻後，才開口：“我夢見自己在療養院，就是這個療養院，但…療養院說副本這些東西，全部都是我的幻覺和妄想。”
路回哦了聲，又說：“你應該分得清哪裡是真的吧？”
姚皜皜平靜地看著他：“不能，所以我把兩邊都當作真實的過。”
這也是個辦法，但姚皜皜是個新人玩家，她說她分不清夢裡的療養院是不是真的，那就證明她也有精神疾病，而且症狀就是幻覺幻想之類的，在現實世界也的確有接受治療，所以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被送到了療養院，但因為疾病忘記了這件事。
如果這個本裡的每個新人玩家都是如此，那麼……
“這個副本通關的關鍵在新人玩家身上。”
路回微眯眼：“要是我猜的一切都對的話，那麼我們新人玩家就是主人格，我們都患有精神疾病，有些東西是我們的幻覺，有些東西才是真實存在的。”
姚皜皜想到了那個自動複原了的病房：“比如那個，就是假的嗎？”
路回還沒說話，明照臨就把那根“7”字形的鋼筋從後腰摸出來：“提醒一下，還在我手裡。”
“你彆太在意科學解釋了。”路回說：“我這裡說的幻覺是指不存在但在這個副本世界裡還是會影響到我們的……你可以理解為一個是肉丨體世界一個是精神世界。”
姚皜皜：“嗯……”
“我再說得簡單點吧，就是規則內和規則外的時間，包括夢裡和現在都可以理解為不同的世界，而且是平行世界。”
路回勾起唇：“你等晚上來看，如果我的猜測沒問題，隔壁一定還是廢墟。”
他又想到什麼似的：“你在夢裡吃了藥嗎？”
姚皜皜搖頭：“雖然我把那邊也當真實過，但我沒有吃藥。”
她沒有詳細說為什麼，路回也沒追問，隻是在想那也不是因為他沒吃藥導致他和明照臨都有饑餓感。
姚皜皜：“那我們現在該做什麼？”
路回打了個響指：“各回各房，開始睡覺。”
他示意姚皜皜：“我們先在夢裡碰個麵，我在404。”
404這個數字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敏丨感，姚皜皜微微瞪大眼睛：“你在404？”
路回說是：“隻是我目前還沒發現我那間病房到底有什麼問題，我們先想辦法碰麵再說。”
姚皜皜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說什麼。
她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主，告訴了路回自己在哪間房後，就直接跟易安南一塊兒離開了病房。
眼見路回就要躺在床上入睡切換世界了，明照臨偏偏頭：“阿滿，你都不問一下我做了什麼嗎？”
路回麵無表情：“你不就是給我增加難度嗎？”
明照臨覺得無辜：“那可不是。”
路回皺著眉坐起來：“那你到底做了什麼？”
明照臨歪頭一笑：“你猜？”
路回：“……”
他又麵無表情地躺了回去。
路回不理他了，他又問：“小隊長，真的沒有我能做的嗎？”
怎麼又喊他小隊長了？
路回無言以對：“……13號病房為什麼那麼特殊，這個問題我還沒想明白，我這也沒看見什麼線索，你睡一覺夢裡找找。”
明照臨悠悠哦了聲：“那報酬是什麼？”
路回：“？”
他實在忍不住：“明照臨，你真是病得不輕。”
明照臨哈哈大笑。
【10:58】
路回看了眼背後的數字，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病服。
前兩次因為各種原因，他都比較急切，有很多東西都沒有去注意。
而現在他要從容很多了。
首先這個療養院的病房裡沒有監控，這是不太對勁的。
因為這是療養院，病房內一般都會安裝監控，尤其他是精神病患者。
其次這個療養院的防護並不到位，很多邊邊角角都還是很鋒銳的。
最後……
路回看向了門口。
上回他出去得太容易了點。
這不符合一個正常的療養院的防護措施。
不過既然這樣，那就再來一次。
路回又雙叒叕用自己手背上的輸液針打開了門鎖。
他摁著自己手背上的醫用繃帶，輕歎了口氣。
說真的，希望這樣的場麵少來點。
因為他很怕疼。
路回確認了門口附近沒有人後，才慢慢打開門探了個頭出去。
走廊也很空蕩，他們這邊的夢和明照臨那些老玩家不一樣，夢裡的療養院處處都是一比一複刻非夢裡的療養院，除了要新一點就沒有彆的什麼區彆了。
走廊依舊是狹長幽暗的，但又要少幾分那種死寂感，最多就是有點陰森。
路回豎著耳朵往外走，他在四樓，他通過窗戶往下看的高度大概確定的，這也對應了404的門牌號。
他斜對麵就有一個病房，掛了牌子，是405，這裡的病房都掛了牌子，但都空著。
路回走過了幾間後，就看見了護士台的一角，因為護士台的燈是亮著的，所以他停住了腳步。
這個結構…和那邊的療養院也是一樣的。
他回頭看向自己的身後，昏暗狹隘的走廊一望到底，能夠看見儘頭四四方方但又被鋼筋防盜網從內到外焊死，不像是窗戶，更像是監獄。
整層樓靜得仿佛一根針落地都能聽見，路回在心裡深吸了口氣，鼓起勇氣往回走。
他要去電梯那邊看看。
獨自探險的每一步都好像充斥著危險，因為不知道下一步會遇見什麼，所以路回的整顆心都是提起來的。
太多的畫麵和記憶在他腦海裡閃回，導致路回的步伐都慢了幾分。
他不喜歡療養院這種很類似醫院的地方，因為他不喜歡醫院。
所以還是早點出去吧。
路回站定在了電梯前。
這裡的電梯是真的要新一些，電梯門都能反出路回的身影，朦朦朧朧的，配上此時的環境，更有恐怖片的氣氛。
但讓路回起了點雞皮疙瘩的，不是照出來的自己扭曲在一起的五官影子，而是貼在電梯按鍵上麵的告示。
粉色的紙，黑色的字。
【近日電梯因為老化問題將在晚7點停止運行，減輕負擔，等待師傅來維修。會在次日早7點才恢複運行，請勿在電梯停運期間乘坐電梯！如不慎乘坐請立馬按下電梯內的紅色報警電話等待救援！】
和那邊的不一樣，但又是一樣的。
這邊的是告示給出理由，那邊是許葶告訴他們電梯在維修。
當時許葶說，本來是要12天的，但現在通知到隻需要八天了。
而他們恰好死了四個玩家，也就是兩對。
路回微微眯眼，然後按下了電梯。
電梯停在1樓，每一層的上行時間還是20秒一層，慢得容易讓急性子惱火，路回找了個地方先貓著，畢竟這電梯抵達開門時會發出“叮”的一聲，他不確定會不會吸引許葶過來，又會發生什麼。
但在電梯顯示屏跳到“4”的刹那，響起的並不是“叮”的聲音，而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警報聲——
“嘟——”
這一聲警報響起的刹那，幽暗的走廊也開始交替閃爍紅綠色的燈光，將詭譎的氣氛拉得更滿。
電梯偏偏也在這“嘟——嘟——嘟——”的警報聲中“叮”地一下應聲而開。
此情此景，很難不讓人第一時間想到電梯裡會冒出個怪物來，比如什麼電鋸人，但打開的電梯空蕩蕩的，裡麵連防護的木板都沒有，還是那麼小，卻也因為沒有木板，還是要比另一邊的電梯要多一點空間。
而且電梯壁內，是會朦朦朧朧照出倒影的。
反而更加恐怖了。
路回看著電梯，他知道自己要做出進不進這個電梯的決定。
就在電光石火間，警報聲解除，紅綠交替的燈光也熄滅。
許葶的聲音從廣播裡傳來，聽上去還有幾分焦急：“803病人逃出了療養院！請諸位注意！803病人逃出了療養院——！”
路回踏上了電梯，沒有選擇去姚皜皜所在的六樓，而是按下了八樓的按鈕。
但在電梯就要閉合的刹那，一隻手突然扒拉上了電梯門，因為隻有一道縫，路回沒有看見對方長什麼樣。
他隻聽見了分辨不出男女的詭譎語調，拉長了在獰笑：“不聽話的病人——”
“就要處理掉！！！”
下一秒，伴隨著劇烈的震蕩，路回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幾乎是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但麵上沒有半分驚魂未定的神色，反而是一張極其冷靜鎮定的臉。
路回其實第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直到他的視線微微偏移，對上了坐在旁邊靠著牆似笑非笑睨著他的明照臨的目光。
那雙桃花眼，看著風流多情，但也因為主人的原因，帶著極強威脅壓迫感，時時都透著攻擊性，哪怕裝無辜可憐的時候，都暗藏殺機。
明照臨悠悠：“做噩夢了？”
路回輕呼出口氣：“……可能出了事。”
他微擰眉：“有人逃脫了。”
明照臨挑起了眉：“你是指有人從副本裡出去了，還是指有人逃出了療養院？”
這可是兩個概念。
路回也知道，他起身，就要往外走：“後者。”
明照臨知道他想要做什麼，但不緊不慢地跟上他：“阿滿，跟你說個你會感興趣的事。”
路回腳步不停，同時偏頭看向他。
明照臨歪歪腦袋，勾唇一笑：“我發現醫院大廳貼著醫院所有醫生的照片，我恰好被排在了1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