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予白看了她一眼,眼神深而靜,心底對她的實力也有了更進一步了解。
他平靜地確認了她的麵相論,輕頷首後,徐聲道:“你說的確實沒錯,阮彪和吳廉根都是舊案的嫌犯。”
“阮彪是十五年前鱷城連環凶殺案的犯罪嫌疑人,因家庭矛盾,殺害了妻子和嶽父一家,並對知情者進行滅口,共殺害了十人,逃亡到北方的小鎮,隱姓埋名過起了安穩日子。”
“吳廉根的情況和他差不多,十年前鹿川縣六二七大案,就是他乾的。”
元酒對厲予白說的六二七大案一頭霧水,江括隨手將麵前的資料翻開,找到六二七案的內容,放在她麵前,指尖點了點,將她麵前那份沒翻開的資料拿走。
江括是個穩重又細心的人,在他的好心提示下,元酒順著他指的地方往下看,眉頭不由皺起,嘴角也忍不住緊抿。
鹿川六二七大案是當年轟動一時的凶殺案。
編號六二七案是一起發生在鹿川某技校的凶案,死者共七人,兩名技校老師、一名技校保安、四名技校學生。
當時監控設備還不普遍,技校的教學樓多次出現貴重物品失竊,所以後來學校增加了兩名老師和保安值班,想要逮住在學校行竊的小偷。
其中兩名老師夜間在教學樓巡邏時,發現了三名學生行為鬼鬼祟祟,但沒有充足證據證明幾人盜竊,雙方從一開始的言語爭執,到最後發生了肢體衝突。
一名學生在衝動之下,拿起樓梯間拐角的石膏頭像砸死了一名老師。
這名學生就是吳廉根。
事情發生後,另外兩名學生慌亂,其中一名老師立刻打電話準備叫救護車,並報警。
失手殺人的吳廉根心一橫,將另一位老師也當場砸死。
剩下兩名學生見證了吳廉根行凶過程,害怕被滅口,在逃跑路上碰上了真正盜竊的小偷,並被小偷誤認為是技校安排抓盜竊的人。
小偷持刀將兩名學生刺傷,拖延了逃生的速度,最後四人碰上了追來的吳廉根。
吳廉根將四人全部滅口,並將兩名老師的屍體拖到實驗室裡,和另外四具屍體堆在一起,利用實驗室內的酒精燈和其他化學物品,縱火毀屍滅跡。
一名保安在檢查教學樓時,目睹了吳廉根毀屍滅跡的行為,在逃跑過程中,被吳廉根抓住。
兩人在搏鬥過程中,吳廉根將保安從三樓護欄旁掀下樓。
保安摔成重傷,內臟發生破裂,在ICU住了兩天,還是沒能逃過死神之鐮。
好在當時保安中途短暫醒過來,大致講述了目睹的情況,警方才有了調查方向。
但警方抓捕時晚了一步,吳廉根已經離開學校,也沒有再回到家中,更沒有相關的乘車住宿記錄,仿佛一夜間從人間蒸發,徹底不知所蹤。
元酒看完六二七案的卷宗後,身體微微後仰,眼底閃過震撼之色,隨之心底便浮起濃濃的不解。
但眼下還在開會,她也不太好問,這個吳廉根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她實在想不明白,失手殺了一個人,怎麼還為了掩蓋事實真相,而去滅口了另外六人?!
厲予白指著熒幕上吳廉根的照片:“我們昨晚逮捕他的時候,發現他這些年一直竊用他人身份,頂著武天祿的名字在十年內輾轉了十二個城市謀生,近幾年才在南江郊區的廢車場安定下來。”
“郊區的廢車場是他聯合一個本地人開的,他其實算這個廢車場背後的半個老板。”
元酒看著照片上男人的麵孔,和阮彪不相上下的凶惡。
她撚著指腹,若有所思道:“桑心頤審問阮彪時,阮彪說就是吳廉根的老板介紹他去鬼母祠做臨時工的,這麼看來,吳廉根這個口中的老板可能能是他自己了?”
元酒問:“所以吳廉根與鬼母祠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嗎?”
厲予白很確定地說道:“吳廉根和鬼母祠現任廟祝薑鬆雲,是朋友。”
“我們走訪調查過鬼母祠的其他人,後廚的師傅說吳廉根與薑鬆雲每個月都會聚餐喝酒吃飯,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鬼母祠裡。”
元酒長長歎了口氣,正想感慨一句屎殼郎滾糞球,這倆還真是臭味相投,怪不得能成為朋友。
不過她脫口而出前,及時住嘴,先問了句:“薑鬆雲有案底嗎?”
這次江括回答了她的問題,歎氣道:“詐騙。”
“薑鬆雲是詐騙犯,二進宮那種,但兩次涉案金額都不高,基本上關了不到半年就放出來了。”
“出獄後,社區街道的人員監督了一段時間,覺得他改過自新了,又去鬼母祠當了廟祝,收入也還算不錯,又搬到了其他地方租房,所以他們就沒再關注此人。”
“目前,還沒有掌握他在這個案子中的犯罪證據,也不太清楚他在案件中充當什麼角色。”
厲予白從文件夾裡翻出一張照片,看了眼背後的名字,確認是薑鬆雲的後,遞給了元酒。
“聽說你相術很厲害,還請你過一眼。”
元酒起身將照片扒拉到麵前,舉著照片看了第一眼,眉毛就忍不住輕抬,左手抵著太陽穴,表情格外複雜。
她本來還以為是個和吳廉根一樣凶惡的人,但薑鬆雲的照片倒有些出乎她所料,長得其實還挺不錯,屬於那種貪財缺德的小人麵相。
厲予白和江括都在觀察她的神色,從她犯難的表情中,二人好奇道:“你怎麼看?”
元酒擰眉盯著照片裡男人的五官,再度審視了一遍,不答反問道:“他昨天離開鬼母祠後又回來了嗎?”
江括看向一旁的隊友,其中一個二十出頭,留著小平頭,濃眉大眼的小夥子,立刻支棱起來,露出一顆尖銳的虎牙,笑著搖頭道:“沒有,薑鬆雲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我們和南江刑偵支隊的同誌去他家看過了,也沒人。”
“其實他那個房子空蕩蕩的,看著就像根本沒人入住過一樣,私人物品非常少。”
“我們打電話問了房東,房東說他租房時間還不到半年,平時也沒見他出入這裡,大部分時間都還是住在鬼母祠裡。”
元酒低頭思索了幾秒,指尖輕輕點著桌麵,再問:“他的財務收入狀況,了解過嗎?”
“怎麼可能沒有!”平頭精神小夥立馬抽出幾張銀行賬戶流水清單,“這是我們從銀行調出的薑鬆雲賬戶流水,除了日常的開銷,還有那一處房子的租金,賬麵流水很乾淨。”
元酒翻看著上麵的流水支出,目光最後停在其中一頁,伸手問江括討了隻簽字筆,將其中幾項支出標了出來:“這幾處的流水,支付的商戶地址,你們查一下。”
將清單遞給元酒的小夥勾倫不解其意,但在厲予白眼神的示意下,立刻打開電腦搜索這幾家商鋪的位置,在地圖上標注出來後,將電腦屏幕轉向元酒:“找到了,在會仙鎮。”
元酒將照片放在手邊,胸有成竹道:“那就對了。”
“根據薑鬆雲的麵相來看,他是有老婆孩子的,孩子今年應該一歲不到,他不可能長期不回去探望。”
“他這個人雖然典型的小人麵相,但家庭是美滿的,與妻子青梅竹馬,他老婆在他入獄的時候就已經有孕,出獄之後兩人應該就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