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羅幸雪的指尖輕輕顫了顫,最後用指甲掐住掌心,才終於心緒平定,緩緩說道,“那些被抓的女性,包括解長儀,都是為了想在我身上實驗轉生術。”
元酒盯著她:“轉生術?”
羅幸雪:“就是周雲官和我養父身體轉換成功的那個術法。”
元酒覺得這個術法的名字聽著就很扯淡。
轉生是六道輪回之本源,不管如何高深術法,都是難以乾預的。
這完全就是奪舍嘛,隻不過除了軀體,還想瞞天過海,奪走身體主人的命格與氣運。
貪心得很。
但是與不懂玄學的羅幸雪談論這些,根本毫無意義。
元酒壓著心底的不屑,繼續聽眼前的人說下去。
“轉生術施展的時候難度非常大,在周雲官之前,他已經失敗了很多次。”
“用他自己的身體去做實驗,根本無法預測轉生術失敗,會是什麼結果。”
“所以她開始用比較好控製的女人,來完成自己的實驗。但起初並沒有應用在我身上,隻是後來他的轉生術完成度越來越高,便想在我身上試驗一次。一旦成功,他就能多出一個身份背景不錯的助手。”
“解長儀就是他為我挑選的第四個轉生容器。”
元酒挑眉道:“第四個容器,那也就意味著你已經……”
羅幸雪輕輕頷首:“全都失敗了。”
元酒垂了垂眼簾:“還記得每次轉生術施展失敗的情況嗎?”
“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他說的我的魂魄不夠強,所以每次施展轉生術之後,我的意識都會變得渾渾噩噩,甚至有次差點兒被其中一隻魂魄給撕碎。”
並不是每個生魂都孱弱,如果遇上一些有奇遇的受害者,後果反而不堪設想。
“那些命格不錯的人,因為家世原因,比普通人要更容易接觸到你們這些玄師,如果碰上有真材實料的大師,能夠算出他們命中大劫,還會得到一些保命的東西或者法子。”
“他在我身上做了三次轉生術實驗,其中有兩次都是這樣的情況。”
“我隻隱約感覺到過程很凶險,醒過來的時候身體根本無法動彈,需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恢複。”
“本來先後抓到解長儀與周雲官,他是準備先在我身上再試一次,說這次成功的幾率超過八成,直到你來地宮的前一天,他忽然說不在我身上實驗了,直接拿自己的身體做。”
“我一開始不清楚原因,但後麵聽到他說什麼,時間來不及了……”
“我隱約察覺,他好像是知道你們這些特殊部門會很快追查到他,所以他沒有時間再在我身上施展一次轉生術,然後再用於自己身上。”
“你到地下墓的時候,他其實還沒有完全成功,所以給了我一些法寶和符籙,讓我去拖住你。”
“甚至為了避免周雲官進入他身體後,在棺槨裡發聲呼救,被你們找到的時候吐露過多消息,影響他逃出,所以他把那具身體的舌頭也剪了。”
元酒聽著頭皮都疼。
這神經病還真是個狼滅!
元酒看著她蒼白的臉頰,不解道:“你為何會心甘情願當小白鼠,而沒有選擇逃跑?”
“依照你之前的說辭,他對你的行動軌跡應該沒有限製。”
羅幸雪垂眸道:“一開始是不敢,到後來則是根本跑不掉。”
她不是沒嘗試過逃跑,隻是沒有成功過。
趙昌英的恐怖不在於他對人命的漠視,而是掌控與玩弄。
仿佛所有人都在他棋盤上,她隻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拚命掙紮也不過是他眼裡的笑話。
羅幸雪伸出左手:“你可以試試,他在我身上種了一種術,我如果不聽從他的命令,皮膚會出現大量的裂痕與傷口。”
元酒將手指搭在她左手上。
之前不是沒檢查過羅幸雪的身體,但她沒有發現她說的術。
元酒將靈力再度沉入她體內,沿著她四肢百骸遊走了一遍,始終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她鬆開搭在羅幸雪腕部的手指,搖頭道:“我什麼都沒發現,沒辦法確認你的說辭。”
羅幸雪擰眉道:“不可能。”
“肯定是你學藝不精。”
元酒本來還在思考是不是人類修士近百年研究出的新術法,因藏得比較隱蔽,所以她才沒發現。
結果羅幸雪這麼一說,她頓時一臉不爽,傲嬌道:“嘿,你還是第一個說我學藝不精的人。”
她的修煉速度,還有曆練之多,在修仙界同輩中當為翹楚。
隻要不和像師尊長乘那樣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比,她還是很自信的。
元酒生起了挑戰之意,問道:“你有沒有辦法,再次觸犯你身上的禁製,讓我試試看。”
羅幸雪黑著臉道:“觸犯一次,讓你看個熱鬨?”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他又不在身邊,你如果解決不了,我豈不就死了?”
元酒無語道:“原來你還怕死啊?!”
羅幸雪被她一臉訝異氣到說不出話。
下一秒,不知她做了什麼,全身的皮膚突然開裂,仿佛被一張鋒利的網勒住,整個人痛苦地蜷縮起來。
元酒見狀臉色微變,立刻伸手觸碰她的左手,卻被一道黑色的絲線纏上指尖,指腹上出現了白色的勒痕。
她微微眯起眼睛,左手在黑線上劃過,黑線化作煙霧瞬間消散。
……
剛巧厲予白和江括拎著早飯回來。
兩人見狀,甚至顧不上放下手中的袋子,就快步走到羅幸雪身邊,緊張地看著全身都是傷痕,到處都是血的羅幸雪。
“元觀主,她這是怎麼了?”
“彆喊,已經在檢查了。”
元酒不緊不慢地內視羅幸雪的身體,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羅幸雪體表此刻全是煞氣,黑色煞氣從她皮膚內部往外滲透。
這些煞氣非常重,對於普通人而言,堪比鋒利的刀片。
凡是經過的地方,足以留下極深的傷痕。
如果無法控製這種煞氣,羅幸雪會在痛苦中,因失血過多而亡。
怪不得她剛剛會那麼說。
江括看著元酒沉思的側臉,擔憂道:“元觀主,有辦法解決嗎?”
厲予白看著從很快被血浸濕的衣服,以及羅幸雪破碎慘白的臉。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