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靈堂內,一片死寂,陰沉的氛圍將一切都籠罩其中。
牆壁上懸掛的白色帷幔,隨著穿堂而過的冷風,發出簌簌的輕響,低吟著無儘的悲戚。
李承乾獨自坐在靈堂的蒲團之上,他雙眼直直地凝視著李世民的靈位,那靈位之上的字跡,此刻仿佛化作了李世民的麵容,過往的種種回憶如潮水般在他腦海中翻湧。
他的手中,握著一小瓶小白乾,酒液在瓶中隨著他輕微的顫抖而晃動。
李承乾本就不擅飲酒,可此時,這辛辣的液體卻成了他慰藉內心傷痛的唯一依靠,若不借這酒意,他實在難以承受這失去至親的沉重。
他緩緩抬起手,將瓶口湊近嘴邊,小口小口地抿著,酒入喉間,帶來一陣灼燒感,可他卻渾然不覺。
靈堂內,隻有他吞咽酒水的聲音,以及偶爾響起的燭花爆鳴聲。
就在這時,靈堂那虛掩的門被輕輕推開,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李璟祐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腳步極輕,像是生怕驚擾了這肅穆的氛圍。
李承乾聽到動靜,緩緩轉過頭,目光落在李璟祐的身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後放下了手中的小白乾。
“祐兒,你怎麼來了。”
李承乾開口,聲音因為連日的哀傷與疲憊,變得沙啞。
李璟祐向前走了幾步,站定在李承乾麵前,輕聲喚道:“父皇。”
緊接著,他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用油布層層包裹的物件。
小心翼翼地打開油布,玄甲軍的兵符露了出來,在黯淡的光線下閃爍著冷冽的光澤。
他雙手捧著兵符,恭恭敬敬地遞向李承乾,言辭懇切:“父皇,這是阿耶臨終前給我的,玄甲軍的兵符,現在兒臣把這兵符轉交給父皇,還請父皇收下。”
李承乾看著李璟祐遞來的兵符,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意味。
他細細打量著李璟祐,隻見他麵容平靜,神色波瀾不驚,這般沉穩的模樣,讓李承乾心中不禁一動。
過了片刻,他緩緩伸出手,將李璟祐的小手輕輕推回,語氣平和道:“這兵符,既然是你阿翁給你的,那你就收好,當作自己的衛隊吧。”
說罷,他頓了頓,又問道:“等朕守靈結束,你還隨朕一起回長安嗎?東宮朕已經讓人清理好了。”
李璟祐抬起頭,眼中流露出一絲不舍,猶豫片刻後說道:“父皇,兒臣不想去長安,就想留在鹹陽,再說兒臣的學業也沒有完成,回長安也沒什麼意思。”
李璟祐的這番話,讓李承乾心中猛地一動,一種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接著開口,帶著幾分試探:“祐兒啊,還有什麼事嗎?或者有什麼條件要和朕提的嗎?”
李璟祐聽到這話,滿臉疑惑,不解地抬頭看向李承乾,眼中滿是迷茫:“父皇,你這話的意思,兒臣不太明白。”
看著李璟祐這副懵懂的樣子,李承乾又接上了一句:“宮廷玉液酒?”
可李璟祐聽後卻依舊一頭霧水,完全摸不著頭腦。
見到這一幕,李承乾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再接著追問下去。
他揮了揮手,說道:“好啦,沒什麼事就先出去吧,父皇在這裡給你阿翁守靈,你想在鹹陽,就自己一個人在鹹陽吧。”
李璟祐一聽這話,頓時喜出望外,原本黯淡的眼睛裡瞬間亮起了光芒。
他連忙行禮,聲音裡都帶著抑製不住的興奮:“兒臣謝過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