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宮那寬敞的書房裡,李璟祐端坐在椅上,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指節泛白,臉上透著一絲緊張。
李承乾坐在對麵,看著兒子這副模樣,臉上浮現出一抹和藹的笑容。
“放鬆些,咱們父子倆就隨意聊聊家常,不必這般拘謹。”
李承乾的聲音舒緩。
“今天啊,西京那邊呈上來折子,說的是天竺襲擊我大唐使團的事兒。”
李承乾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凝重。
李璟祐聽到這話,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嘀咕。在他的認知裡,天竺地處偏遠,不過是些尚未開化的蠻夷之邦。
自古以來,就有“夷狄之族,不足為懼”的說法,以大唐如今的國力,要滅掉天竺,簡直如同探囊取物,不費吹灰之力。
這事兒有什麼可爭論的呢?
但出於對父皇的敬重,他還是強壓下心中的疑惑,坐得越發端正,全神貫注地聽父皇繼續往下說。
“天竺竟敢公然襲擊我大唐使團,依照從你阿翁那時便傳承下來的規矩,這事兒沒什麼可含糊的,一個字,伐!”
李承乾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往日戰場上的殺伐,語氣斬釘截鐵,“朝堂上的群臣也都紛紛進言,主張出兵討伐,然而,朕卻拒絕了。”
“父皇,這是為何呀?為何不即刻興兵討伐天竺呢?”
李璟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微微向前探身問道。
李承乾微笑著看向李璟祐。
“祐兒啊,你自幼在鹹陽長大,每年清明時分,鹹陽城的景象你定然不會陌生。”
他微微眯起眼睛,聲音也變得有些低沉。“那些來來往往被祭祀的人們,皆是當年朕帶領著他們踏入鹹陽,而後出鹹陽,又在沙場上拚殺,打下了如今這萬裡江山。”
“你父皇我啊,自登基以來,四處征戰,這戰火幾乎未曾停歇過。”
“包括你阿翁也是如此。”
“年輕的時候,朕一心認為,唯有不斷地征戰,方能打出我大唐的赫赫威名,隻有讓四方蠻夷聞風喪膽,才能護我大唐後世子孫免受戰亂之苦。”
李承乾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是歲月沉澱下來的感慨。“可是如今,父皇的想法有了一些變化。”
說到此處,李承乾稍作停頓,他抬起頭,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緒。
片刻後,他緩緩繼續說道:“以前之所以頻繁征戰,那是因為周邊的勢力對我大唐構成了實實在在的威脅,若不將其一一鏟除,大唐便永無寧日。”
“但如今時過境遷,那些曾經威脅大唐的禍亂,都已被成功平定。”
“在這種情況下,再去討伐天竺,對當下的大唐而言,並非迫在眉睫之事。”
“天竺,即便它再有什麼動作,也永遠無法成為我大唐的心腹大患。”
“那阿拉伯卻與天竺不同,相比之下,阿拉伯對大唐的威脅可要大得多。”
“所以說,就算真的要興兵動武,我們的首要目標也應該是阿拉伯,而不是天竺。”
李承乾目光堅定,條理清晰地分析著局勢,每一句話都蘊含著他對大唐局勢的深刻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