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白相間的桌布上,是散落淩亂的籌碼。桌麵中央堆了一疊交錯的銀行卡,還有幾把豪車鑰匙。
“他真這麼說?”
“是啊。”
虞微年慵懶地坐在絲絨沙發間,身姿舒展,掌根托住下頜,微擋住麵龐。
修長指節夾著細薄的撲克牌,他眉心微蹙,“嘖”了一聲。
看起來有點煩躁。
為了給柏寅清留下好印象,他特地挑了一件比較“乖”的衣服。
長袖,微高領。熱死他了。
虞微年看了眼牌後,隨手把牌打了出去:“不過總體還算順利吧。”
褚向易沒忍住笑:“都對你放狠話了,還順利呢?”
褚向易還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會這麼對虞微年。
以往,虞微年不是沒有遇到過難追的,但沒有一個像柏寅清這般冷淡到近乎冷酷。
“我看你這次是真沒戲了。”
四周光線昏沉,虞微年腦袋稍側,他放下手中的牌,突然往褚向易的方向靠近。
沒等褚向易搞明白虞微年要做什麼,一隻溫熱修長的手,緩緩將他的臉捧了起來。
亞麻色的發絲垂落在深邃的眉眼間,虞微年用一種縱容、寵溺的眼神看著褚向易,語氣夾帶幾分心疼:“向易。”
“其實我一直知道,雖然你總是吊兒郎當的,什麼都有,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但你並沒有表麵上那麼開心。你也渴望被理解,渴望被堅定選擇。”
“有時候,我真的很心疼你。”
褚向易心跳錯了一拍,他整個人怔住。短暫停滯的心跳後,是頻率驚人的跳動。
內心深處仿佛有一根弦被觸動,他聲音喑啞:“你……”
這時,虞微年輕挑了下眉,笑了一聲。周圍人也都在笑,褚向易這才發現他被耍了:“我操?”
褚向易立刻反應過來,“你彆說,微年,你剛這麼一說,我覺得你特彆懂我,好像我的知音。我還真覺得我就是這樣的。”
“不是你這樣啊。”虞微年懶洋洋道,“而是每個人都這樣。”
在特定情境下,絕大部分人會有相似的反應。隻要稍稍總結概括,便會發現,大多數人都一樣。
沒什麼特殊的。
褚向易抖著手臂的雞皮疙瘩,他看著虞微年成竹在胸的表情,明白是自己多慮了。
他不免對柏寅清感到同情,居然招惹上了虞微年。另一方麵,他又好奇地湊近:“你說,這對他有用嗎?他看起來不像感性的人。”
“沒用嗎?”虞微年不這麼認為,“每個人都是孤獨的,每個人都渴望被理解,不管什麼年齡段都是。”
“對這種剛成年的小弟弟,更是百試百靈。”
縱使柏寅清表現得再老成冷酷,說白了,也就是一個剛成年的小弟弟。十八歲,對很多事物抱有單純天真的看法。
最美好的年紀。
也是最好騙,最容易因為一些瑣碎小事而心動的年紀。
虞微年百無聊賴地玩著德州,杭越看出他意興闌珊,給他調了杯酒。但他沒有多餘的手拿酒杯,乾脆偏了偏頭,杭越把酒杯往前一遞。
淺色唇瓣含住遞過來的酒杯,杯子微微抬起,酒水順勢湧入他的口中。
褚向易“嘖”了一聲:“彆亂喝彆人遞的酒啊。”
虞微年看他一眼:“你們又不是彆人。”
他當然知道不能喝彆人遞來的酒,但他們從小玩到大,這點信任度還是有的。
虞微年的眼睛極其漂亮,狹長的眼型如含一汪秋水,給人一種真誠又神情的錯覺。
褚向易想,難怪那麼多人都會被他的甜言蜜語哄騙,並對此深信不疑。
虞微年今天牌運一般,但總體都是贏的。
反倒是褚向易,輸了一輛帕拉梅拉和車隊代言——他雖不學無術,但尤其喜愛賽車文化,在國內養了一隻賽車車隊,這幾年隨著賽車文化的興起,車隊商業價值水漲船高。
錢是小事,他不爽的是,怎麼老是他輸?
褚向易搭著虞微年的肩膀,湊過來看了眼虞微年的牌,結果先看到一截雪白的鎖骨。
他低低地笑了聲:“不是,你這牌,讓我們怎麼玩兒啊。”
今天他們隻是隨便玩玩,打法隨意,還會小酌幾杯。虞微年喝了點酒,當下有點上臉:“滾開,你身上都是酒味。”
“哪兒呢?”褚向易怎麼沒聞到,“你再聞聞。”
虞微年不想聞,褚向易就抓著虞微年的手腕,嬉皮笑臉地往上湊。虞微年懶得和褚向易玩這套,幼稚,也不反抗,直接被推得倒在暗紅絲絨沙發間。
襯衫扣子被弄開幾顆,露出浮著緋色的胸口與鎖骨。杭越與幾位朋友看了過來,沒等他們幫忙,虞微年先以手肘抵開褚向易,隻稍一用勁,便將褚向易反製在沙發上。
手上多了一張金卡。
原來虞微年方才的“不反抗”,隻是為了取卡。他輕佻地用銀行卡拍了拍褚向易的臉,留下不深不淺的紅印。
“既然你認輸,那我就笑納了。”
虞微年今天贏了不少,他心情不錯,他站起身,沒理衣服,就往外走。
褚向易坐起身:“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
“多玩會兒唄。”
“不了。”
忽明忽暗燈光下,虞微年停下腳步。
食指與中指並起,夾著張金卡。他偏過身,麵上染上幾分懶散的酒意,眼尾薄紅,唇角噙笑,多情又薄情。
“忙著給我未來男朋友買禮物呢。”
虞微年走得毫不留情。他向來這樣,隨心所欲,玩開心了就走,不開心也走,一切全憑他心情。
褚向易不可置信:“用從我這兒贏來的錢,給他男朋友買禮物?”
“我是什麼大冤種嗎?”
杭越拿起半空的酒杯,飲了一口。糾正:“是未來男朋友。”
“也是。”褚向易道,“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
……
趁軍訓午休期間,柏寅清去醫院了一趟。
柏寅清的外公剛做完手術,意識並不是很清醒。他到醫院時,外公正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