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沈煉三言兩語,就將他們說服了,所有人都在憧憬著成為以一敵百的猛將,就像戲文上唱的那樣。
好不容易勸住了這些小子,沈煉又拜托董曼等人將孩子們帶回去,並且讓他們收拾好隨身物品,這幾天隻要有機會,他就會想辦法將眾人送出去。
看著孩子們陸續離開,阿福有些感慨道:“隊長,其實在我們那裡,十三歲有很多人已經被抓去當兵了。但在您的眼裡,他們才是真正的孩子。”
沈煉看著他說:“你也比他們大不了兩歲。好了,快抓緊時間修補城牆上的缺口。”
沈煉的這一招“火燒連營”,隻是暫時阻攔了敵人的攻勢。要知道敵人進攻的方向可不隻是光華門,四麵八方一起攻打,即便在淩晨時分,南J城四處都會響起槍炮聲,城裡的人估計根本無心睡眠。
要說日軍,估計也是殺紅眼了。剛剛的幾波攻擊讓他們損失慘重,很快,由中島今朝吾中將所領銜的日軍第十六師團王牌旅團也已殺到,很快便投入到戰鬥中。
說起這第十六師團第三十旅團旅團長佐佐木,其率領的部隊正是南J大屠殺中罪惡最大、最凶殘的部隊之一。此外,第三十八聯隊第二步兵炮兵小隊也在南J城下關車站附近實施了慘無人道的屠殺。
這兩支部隊的到來,讓沈煉覺得,自己這雙“弱小的蝴蝶翅膀”,或許已經開始改變一些曆史車輪的軌跡了。
隻要他在這裡乾掉這罪大惡極的旅團,是不是能為南J城的市民們多爭取一絲活路的希望?
但沈煉也知道,這個想法非常難以實現。現階段他們憲兵敢死隊就剩下那麼點人,即便收攏一些潰兵,在缺乏默契的情況下,也很難按照他的意思打出戰術。更重要的是,在這種大規模的攻城戰中,往往士氣和毅力是排在第一位的,但裝備和後勤也同樣重要。除非他的身後有強援幫忙。
想到這裡,沈煉開始回頭找人,他拽住一名不認識的士兵問道:“我問你,教導總隊的長官在哪兒?”
那人似乎是五十一師的殘兵,早就跟大部隊打散了,此刻被沈煉抓住,也是一臉懵逼。但從他後方跑過去的一名戰士說道:“那邊,教導總隊的一名營長在那邊。”
沈煉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城門的另外一側,也在積極地修補城牆、構築防禦工事。
說起教導總隊,那可是跟稅警總團差不多的存在。這支部隊裡很多人都留過洋,是光頭校長手上的王牌之一。像他們的總隊長桂永清和參謀長邱清泉是留過德的,主任參謀廖耀湘和團長謝承瑞是留過法的,就連營長也有留過日的。
這些士兵每月拿到的薪水也比其他士兵多兩塊銀元,進口的捷克步槍他們也是第一個用,甚至每個營還都配備有戰車防禦炮。這樣的裝備,對其他部隊來說想都不敢想。而沈煉需要的強援就是他們。
沈煉跑過去一問,這支教導總隊的長官正好是一個工兵營,攜帶了很多炸藥以及其他物資。他們的營長鈕先銘,本人就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
“鈕營長,我是憲兵敢死隊的沈煉,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鈕先銘正在指揮士兵布置防禦,看到沈煉,他先是一愣,隨即點頭道:“沈煉,我認得你。你們憲兵敢死隊殺得很凶啊,都是好樣的。找我什麼事?”
沈煉當下把他的計劃說給了鈕先銘。而他的計劃說起來非常簡單,就是幾個字:請君入甕,之後再甕中捉鱉。
考慮到日軍第三十旅團是罪大惡極的惡魔之師,以後會做出慘絕人寰的行為,沈煉必須保證在這裡儘可能將他們殺光,就算不能,也要對其造成重創。
南J的城牆是明太祖朱元璋修建的,甚為結實,而且城門外還建有甕城可以藏兵。在冷兵器時代,這樣的城牆絕對算得上巔峰之作。即便現在已經全麵進入熱武器時代,可它的作用仍然重要。
中華門和光華門是兩重門,滬江門是一重門。而且據沈煉所知,光華門城樓外側一百多公尺的地方有個麵粉廠,該廠的頂部閣樓比光華門城牆還要高一些。一旦日軍占據這裡向城內發炮,他們就會相當被動。麵粉廠裡應該還滯留有一些麵粉。
沈煉非常清楚,麵粉的主要成分是蛋白質與澱粉,而這種成分隻要在空氣中形成粉塵,且麵積夠大,遇到丁點火源就會發生強烈的氧化反應,釋放出極大的能量,也就是俗稱的爆炸。
他的想法是,由自己這一部偷襲敵軍第三十旅團,並將其激怒,吸引他們進入麵粉廠。屆時,他會想辦法將那些麵粉潑灑出來,再由教導總隊的炮手對麵粉廠實施炮擊。隻要敵人追他追得越緊,追的人越多,那麼這一下,就能對第三十旅團造成重大殺傷。
當然,沈煉並不寄希望於一次將對方全部乾掉。他相信,吃過一次虧後,日軍一定會除他而後快。屆時,沈煉會帶人退入甕城,適當表現出一些弱勢,比如有潰兵抵擋不住,發生騷亂,讓日軍有機可乘,衝進甕城。
在此之前,教導總隊會提前在甕城裡埋設炸藥、地雷等物。當日軍擠進甕城,又破不開內門時,便是他們去見“天照大神”的最佳時刻了。
沈煉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鈕先銘一臉嚴肅地看著他道:“沈煉,你可知道這個計劃一旦實施,一個弄不好就會陷入敵人的重重包圍。而且我們一旦炮擊麵粉廠,你怎麼有把握可以不被誤傷?容我直言,這樣的做法無異是一次自殺,一次賭博。”
沈煉咧嘴一笑,側臉在火光的照耀下無比堅定。
“鈕營長,仗打到這個份上,是不是送死、是不是賭博又有什麼區彆?我們憲兵敢死隊願意冒這個險,不然的話,又怎麼對得起‘敢死隊’這三個字?”
鈕先銘眼睛裡倒映著火光,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大概是有些猶豫,但最終,他還是吐出了一個“好”字。
“既然你想做,那就放手大膽地去做。日軍第十六師團第三十旅團的確是一個強敵,如果能在這裡對他們造成重創,對以後的戰局也有極大幫助。我答應你,就做一次你們的後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