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長!沈大哥!”
車鬥上的人被這一幕嚇得不輕。他們紛紛跳下卡車,有槍的舉槍向日軍還擊,沒槍的則都跑過來查看沈煉的狀況。
隻不過此刻的沈煉看上去著實糟糕透頂。他身上的衣服大多被彈片撕裂,儘管下意識地雙臂交叉護住要害,可身上依舊布滿密密麻麻的傷口,一時讓人難以判斷傷勢輕重。
“起開,起開,都彆碰他,讓我來看看。”
孫連旺扒開眾人,走到沈煉身邊,分開他的眼皮瞧了瞧,又趴在他胸口聽了聽,點頭道:“還沒死。傷口看著多,隻要處理及時,死不了。這家夥命硬,閻王爺都不一定肯收他。來倆人抬著他,我們快撤。”
沈煉被炸至昏迷,孫連旺忽然找回了自己以前當連長的感覺,理所當然地指揮著眾人,邊打邊往江邊退去。
這裡有一處淺灘,淺灘旁邊雜草蘆葦叢生。劉殺鬼等人找了半天,終於在蘆葦叢裡找到了一艘小船。
說是小船,實際上坐上五六十人根本不成問題。原來這就是肖司令給他們留的“火種”。
“快點上船,不要戀戰。拿不走的東西就彆拿了。這小子要是不能快點找到醫生,光流血也能流乾。”
孫連旺催促著,可很快,他又大喊道:“你們誰會開船?有沒有會開船的?”
一名先前收攏的教導總隊士兵抬手說道:“我會,讓我來。”
此人名叫張誌新,雖然職位低微,但留過洋,專門學習過各種駕駛工具。大概除了飛機,他都能擺弄兩下。
蕭山令為他們準備的這艘小船,被稱為“小火輪”。這種船最開始是用來運送煤炭及貨物的。自從南J傳言將要受到攻擊時,這種船就成為了眾多軍隊高層以及有勢力者的控製目標,普通軍民很難弄到。它由蒸汽機或小型內燃機驅動,全身都是金屬材質,相較於普通木船,無論是航行速度還是耐用程度,都要好上許多。
這艘船按道理來說一次能夠搭載一百二十人。而現在新兵敢死隊的戰士加上那些孤兒們,總共也不到一百人,載重量完全沒有問題。
張誌新駕駛船隻,穿過蘆葦蕩,快速地往江心駛去。後方日軍的騎兵隊拍馬趕到,雖然隔著老遠用步槍射擊,但其準度根本沒有保障,江風一吹,子彈不知道落到哪裡去了。
“***,終於逃掉了。不知道現在下關碼頭的其他部隊怎麼樣了?”
尹天放靠在船側,長長地鬆了口氣。而就在這時,細伢子忽然指著西側的江麵道:“你們快看,那裡堵了好多船!”
一名來自八十八師的潰兵曾奇偉脖子上掛著副望遠鏡,他拿起一看,隻見遠處的江麵上,許多木船、舢板和木筏互相擁擠碰撞,甚至發生搶奪。還有士兵向同僚開槍,場麵混亂,完全失控。
“怎麼會這樣?明明在前一天守城的時候,大家還是團結一心、不怕犧牲的,可今天,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孫連旺一把搶過他的望遠鏡看去,隻見由於擁擠和搶奪,許多木船發生側翻,上麵的軍民全部掉入江中。在這種複雜的水域裡,不管會不會遊泳,撲騰一陣後,也便消失在了江麵,徹底淪為江裡魚兒的食物。
“太慘了,媽的,這仗打得憋屈啊!”
孫連旺現在有些慶幸自己一直跟著沈煉。雖然自己手底下這個兵,有時做事有些越俎代庖,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指揮得就是比他好,這玩意兒沒辦法。
下關碼頭擁擠的情況,加上日軍的追擊,造成了許多非戰鬥減員。
董曼她們隻能捂住那些孩子的眼睛,不讓他們去看,希望這支國軍部隊留在孩子們印象中的,全都是勇猛無畏的高大形象。
“不行,我們必須得想辦法把沈哥身上的彈片取下來。你們誰身上帶有繃帶和藥?”
董曼回到船艙,撕開沈煉破損的外衣,看著他滿是傷口的胸膛,咬緊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