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能過了聖主那一關。
但戚月白還是在聖天錫杖安頓了下來。
蝮蛇說他暫時享受預備乾部的待遇,還給他撥了一隊部下調用。
戚月白坐在紅木辦公桌後,拖著腮看蝮蛇對一排白袍人介紹他的身份。
“這是我的學生,蛇壹,你們以後的直係上司。”
因為聖天錫杖的規矩是乾部自願讓位,所以乾部們一般會培養許多親信,並冠以學生的名號悉心培養。
在他們死去後,新的乾部會從這些人中誕生。
一波又一波,進了大概二三十個,戚月白感覺自己像個任人觀賞的猴。
等這些人離開,戚月白問蝮蛇:“為什麼叫蛇壹?”
“因為你是我的第一個學生。”蝮蛇回答:“雖然這隻是乾部上任儀式之前的權宜之計,但你也可以叫我老師。”
無論戚月白能否成為乾部,都注定與他乘坐一條船。
“老師,您沒有彆的親信嗎?”戚月白改稱呼改的毫無心理負擔,他眨了下眼:“我是唯一的?”
“普通人隻是累贅,我沒興趣接觸。”蝮蛇說:“但若說同伴,燎野豬,還有十二生裡受前任聖主恩德,受夠現任教主愚蠢的所有乾部,他們都是。”
“星星之火才能燎原。”戚月白一臉認真:“基層工作丟不得啊。”
蝮蛇沒聽懂,露出個疑惑的表情:“什麼?”
戚月白:“我的意思是,人心隔肚皮,老師您不多培養自己人,光靠其他感念前任聖主恩德的乾部起事,不確定性太大了。”
蝮蛇沉默片刻。
戚月白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老師,您彆告訴我,您是知道我是治愈係異能者之後,臨時想反的。”
蝮蛇搖頭:“那不至於。”
然後在戚月白鬆了一口氣時,他說:“不過此時和聖主撕破臉,確實是我與燎野豬的臨時起意。”
戚月白:“……”
他揉了下臉:“容我多嘴一句,老師,您既然要反聖主,那繼任者是?”
蝮蛇搖頭:“不知。”
“……不是您嗎?”等著蝮蛇說‘是我’然後誇他的戚月白愣住。
“我不會成為聖主。”蝮蛇說:“十二生的任何一位乾部都不會成為聖主,我要做的事是推翻聖主,不是大逆不道的取而代之。”
戚月白麻了。
他就知道,這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
“可您品德高尚,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吧,萬一有人動搖了呢?”
蝮蛇:“動搖一事,無需擔心。”
“此話怎講?”戚月白作出洗耳恭聽的架勢,想聽聽他還能逼次個什麼出來。
蝮蛇雙腿交疊,手交疊搭載腿上,姿態隨意:“被聖主賜名的人會永遠忠於聖天錫杖,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組織,而抗爭開始後,明眼人都能看出,讓現任那個廢物繼續在位置上坐下去會讓組織陷入怎樣的災難。”
雖然沒聽懂這番主觀意識過強的言論和動搖有什麼直接關聯,但蝮蛇話中的另一信息被戚月白捕捉到。
“……異能?”
黑發少年瞳孔顫動。
難怪蝮蛇和燎野豬壓根不在乎他叫什麼。
成為‘我們’……原來如此嗎?
“並不是。”蝮蛇說:“那是初代目發家的秘密,每任聖主代代相傳,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他看出戚月白的震驚,開口道:“賜名後,你還是你,隻是心動多了一層歸屬,有何不可。”
語氣平常,一股‘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的輕鬆感。
戚月白可不覺得被一秒洗腦能是什麼好事,但現在打破表麵和諧更不是什麼好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全身的重心後移到座椅靠背上,一副擺爛的樣子。
“我明白了,反正我隻要聽老師的指揮就夠了對吧,事先說好,我說的有辦法處理掉蠹龍,不包括前期的情報收集工作和後期的善後處理,我隻負責讓他無法在乾部上任儀式上露麵。”
“這是當然。”蝮蛇點點頭:“明天晚上會有一場政府牽線的晚宴,蠹龍會出現在那裡。”
這算是個好消息。
聖主為了讓十二生中的其他反叛力量漏頭,百分百會瞞著蠹龍放他出來活動。
明天的晚宴?咋那耳熟呢?
戚月白眨眨眼,從記憶中翻出酒組織那位底層成員給他發的短信。
——兩天後的晚宴,中原中也將會代表港口黑手黨出席,我可以給您搞到邀請函。
蝮蛇拿出一張照片遞過來:“這是他的照片。”
得,忙點好啊。
戚月白認命接過,掃了一眼蠹龍的尊容,一個嘴巴兩個眼睛,平平無奇一男的。
“那我就等明天了。”
“就交給你了。”蝮蛇點頭:“有什麼需求直接找部下就好,蟎兔也會幫你,她是組織中負責後勤的乾部。”
“明白,老師。”戚月白點點頭:“對了,我可以出去玩嗎?”
蝮蛇似乎沒想到會被問這種問題,重複了一遍:“出去玩?”
“對,我的原計劃是今天去紅磚倉庫和太空世界玩,如果時間夠,我還想去八景島海洋公園、麵包超人博物館,再嘗一嘗當地的風味餐辣咖喱。”
戚月白想豁然。
既然明天要去送死,那今天的時間就更不能浪費了!
大概是戚月白表現的實在乖巧,那雙充滿憧憬的眼睛又亮的灼人,蝮蛇沉默兩秒,竟然同意了。
反正車站被毀,時間特殊,邊境線被各大組織盯的比自家金庫還緊,根本沒車敢過,根本不怕戚月白跑。
“好耶!”戚月白莫名有種囚犯被允許放風的快樂:“謝謝老師。”
蝮蛇抿了下唇,站在門邊,盯了幾秒戚月白往包裡塞零食,然後發現他的興高采烈不像裝的。
“你會開車嗎?”他突然開口。
“不會。”戚月白搖頭:“沒時間學。”
“機車呢?”
“這個會。”雖然沒來得及考駕照,但他高考後的那個暑假和鄰居學會了。
蝮蛇扔過來一把鑰匙。
“那就騎車去吧。”他說:“就當送你的入會禮了。”
“欸,會不會太破費了?機車很貴吧。”戚月白眨眨眼:“而且我沒有機車駕駛證,我還是未成年。”
“我負責管理組織內所有的交通工具,一輛機車而已,算不得什麼。”蝮蛇嗤笑一聲:“至於警察?現在敢出麵的警察都飄在橫濱港裡。”
戚月白摸著冰冷的鑰匙:“哇哦。”
幸虧他沒報警。
*
戚月白其實挺期待下樓的。
到時候他被巡邏小隊或者門衛攔住,對方凶神惡煞的發問:“來者何人!”
然後他爆出身份——吾乃乾部學生是也!
爽死了。
結果……
迎麵而來的巡邏小隊看見他,直接一個原地立正。
“蛇壹大人,您辛苦了。”
戚月白:?
門衛看見他,也是鞠躬問好:“蛇壹大人,您辛苦了。”
戚月白:??
他忍不住問:“你認識我?”他不臉盲,沒記錯,進門時就是這倆人杵在門口吧。
“是聽說蝮蛇大人新收了個學生。”說話時,門衛瞟了眼他唐裝上的金色牡丹。
戚月白:“……”
破案了,原來是這東西。
等一下,也就是說他以後乾什麼都是實名製了?
但凡想做個壞事,人家私下一對賬:‘衣服上有金色牡丹花的小崽子乾的’,直接破案。
想想那場麵,戚月白就絕望。
絕望的出了門,早有人在等他,恭恭敬敬喚了聲‘蛇壹大人’後,將他引到一輛機車前。
車子通體漆黑,閃爍著金屬的光澤,四缸發動機,線條流暢而剛毅,全身充斥著機械的精妙工藝。
太漂亮了!
戚月白哪還顧得上悲傷,他對這車一見鐘情,愛不釋手,心裡嗖嗖給蝮蛇發好人卡。
正準備跨上去試試,卻突然聽見有人叫他。
戚月白回頭,什麼也沒看見。
“那個……”一道細細弱弱的女聲從身後響起:“我在這裡。”
戚月白頭皮一麻,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子看向機車的方向。
隻見虛空中破開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空洞,就像泡沫板被燙紅的鐵燒開的破損,內裡漏出一截像是女性裙子裝飾的鵝黃小花。
有人躲在空洞裡,隻漏出身體一角。
“你好,我是蟎兔。”
蟎兔。
哦,給他準備零食的那位媽媽是吧,他在照片裡見過背影,包的像個麻袋。
戚月白冷靜下來,他笑笑:“你好,蟎兔姐姐,我是蛇壹,謝謝你為我準備的禮物,我很喜歡。”
蟎兔的聲音偏細,文文弱弱:“沒關係……我聽說你要出去,還特意準備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