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說說,你這個‘知道’是隻知道戰情,還是對朱允熥有所了解呢?”
“嗬嗬,王爺,朱允熥用的,是一種從未見過的兵器,有人稱之為弩車。這種軍械,是朱允熥自己造出來的,可見他的厲害。然而……打仗不光靠戰場,還有許多其他地方。”
這個人說話很喜歡賣關子啊。
朱棣指了指他,露出些許笑容:“你說的打仗,不是戰場,又是什麼?”
“回王爺,人心。”
“人心?”
在場的謀士全都不說話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讀書人,曆史曆曆在目,誰還不知道人心的厲害之處呢。
但‘人心’二字,說說容易,真要運用起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王爺,朱允熥不得人心,因為他被圈禁過。王爺想要得天下人心,那就必須減少賦稅。”
旁邊的謀士笑了:“減少賦稅?那王爺如何養兵?現在是爭奪天下的時候,非常時期,就應該花重金來養兵。你說的不過是治天下之法,這誰都懂。”
“非也,打天下和治天下之理是相通的,不得民心,即使打了天下,又如何能安撫民眾。近日,學生得知,那朱允熥開設了‘財神閣’,以商人為重,他不惜破除太祖爺之法,就是為了能廣納錢糧,充盈國庫。那他為什麼不直接從百姓身上盤剝呢?”
財神閣……這個朱棣的確不知道。
連朱允熥都知道不在百姓身上榨取,而是從商人身上榨取,確實很會做人。
問題在於,當下燕王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擊敗朱允熥。
至於民心,可以等到朱允熥死後再去收拾。
因為,殺了朱允熥之後,天下就再沒人能跟自己抗衡了。
至於齊王麼,嗬,空有一支大軍,唬人還行,那就不是個打仗的料,純屬草包。
他沉吟片刻:“諸位先生,你們的話,本王聽進去了,大家好好享受酒宴吧。”
同時間,姚廣孝還坐在自己府裡,跟張信下棋。
燕王宴請謀士,他知道了。
這是個很明顯的信號——朱棣再也不會信任他了。
棋藝高超的姚廣孝,節節敗退,居然輸給張信,他是心不在焉。
“軍師,你的棋藝怎麼會輸給我呢?”
“嗬,無用了,我已是個無用之輩了。張將軍,老朽已經決定,明天就去辭彆王爺,歸隱山林。”
張信手中棋子停滯:“軍師,你一身智謀,就這樣棄之不用,其不可惜?實在不行,你就替吳王做事吧。”
這兩句話,讓姚廣孝心肝一顫。
他凝望著張信:“你……你是朱允熥的人?”
事到如今,張信也不想隱瞞了。
因為不管現在姚廣孝對朱棣說什麼,朱棣都不會相信了,他被朱棣徹底遺棄了。
“是,在下一直都是吳王殿下的人。”
“你!——張信,你好大的膽子,你騙的我們好苦!”
張信從容的落下棋子:“軍師息怒,你想去告發末將麼?即便你見燕王,隻怕王爺不會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