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九十七章 韓絳回京(兩更合一更)_寒門宰相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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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九十七章 韓絳回京(兩更合一更)(1 / 2)

經義局。

章越為相初始的用力之處。

司馬光編寫資治通鑒設立經義局,便有培養人才同時表達政見的意思。

之後王安石為編撰三經新義,也設立了經義局,讓呂惠卿,王雱出入此間。

如今章越為了編撰《中庸》,《孟子》也打算設立經義局,此事已在籌劃之中。

拉蘇轍入局,也是拉攏人心之舉。

他也是看中了蘇轍在輿論上的影響力,至於政見章越覺得縱然與蘇轍有相左之處,自己也是可以引導的。

幾人先探討中庸之道的注釋。

韓愈將‘自誠明’進行闡發,曾言無過者是‘自誠明’的聖人,無二過者是‘自誠明’的賢人。

歐陽修繼承了韓愈的複古之風,對中庸也大加讚賞。

歐陽修認為為什麼孔子從不言利,命,仁?因為中人以下,不可言上上道。

易經就說‘利乃義之和’,但如果你與中人言‘利’,對方就片麵地奔著‘自利’去了,所以隻好與他講‘仁義’。

所以對於中庸的性,命,孔子是從來不講。

但中庸不是孔子所作,而是子思所作,就在書裡大談性,命之道。讀書人認為不是孔子真傳,所以被正統儒家所輕。

當然此論也是秦觀,晁補之所讚同,他們認為要注釋當注釋‘經’,次一等也是記錄孔子言行的《論語》。

至於中庸和孟子都是‘子書’的範疇,在儒家中地位不高,作注沒啥意義。

章越則不認同,因為三經新義已有王安石,呂惠卿,王雱搶占高地。自己若不推翻王安石的變法,還是不要重新注經為妙。

孟子,中庸是子書,注釋起來動靜不會太大,不會成為眾矢之的,也不會太早暴露自己的野心。

況且若能將此二書抬到與三經新義並列的地位,才顯得自己的本事。

章越對秦,晁道:“當世性命之學,儘為釋道所據,若我儒家不據此,難道為釋道據之?”

秦觀道:“啟稟相公,中庸的不勉而中,不思而得,此乃虛高之言,當世讀書人又有幾人可以為之,如此如何為自誠明?”

章越道:“生而知之是自誠明,學而知之亦是自誠明。”

晁補之問道:“敢問相公孔子是學而知之,還是生而知之?”

章越道:“兼有。”

儒家都推崇生而知之,當然認為孔子也是前者。

章越道:“你們道所謂上智下愚之道,上上道不可與中人,我並不認同。這是才,並非性。性命之學,子思言儘其性,孟子謂儘其心,這並非要教而得之。”

歐陽修和秦觀,晁補之都說‘性命之學’是上上道,不要和中人以下的人講。

章越的意思,你們這些儒者搞得太玄乎了,無論是子思儘其心,還是孟子的儘其性,說到底都是解放人性。

解放人性這等事,還需要人教?這跟讀書多讀書少有什麼關係?

反而越是了得人物,越容易被欲望和教條所蒙蔽驅使。

蘇轍,秦觀,晁補之聞言儘是釋然。

章越道:“要學孟子,不可不學中庸,學中庸,則不可不知孟子,昔韓非言儒家八派有子思之儒,孟子之儒實誤也。”

“荀子言子思,孟子乃一脈相承,司馬遷亦言孟子乃子思一派傳人。”

後世將子思孟子二者並稱為思孟學派。無論是理學,還是心學都從這一脈而出。

不僅如此王安石也非常推崇子思,孟子。當看了章越給他‘孟子也言利’之書後,王安石離開汴京時給章越回信,讓他孟子注釋寫好後,先給他王安石過目(中庸早已看過)。

學問之道說到底是求其放心之道。不僅自己要放心,彆人也要放心。

你為政後要辦什麼?有的人一看中庸,以為不過是【和稀泥】理論,當下放心,所以才要【必也正名】。

章越道:“無論是中庸,孟子都要扣住一個【誠】字,中庸有言‘至誠如神’,若何事何時都能主觀合乎客觀,那簡直如同神明一般。”

“夏尚忠,殷尚鬼,周尚文。夏殷周各有一朝之‘統’。但周公之後‘敬德’之論,已是衰微。皇天無親,唯德是輔,經過五季流亂後,我以為誠字可一震道統。”

蘇轍皆起身道:“我等遵章公之命矣!”

蘇轍道:“相公所見極高明。中庸為三代之後孔子未完之言,聖人之道始於中庸。我以為相公所言【中】就是即【性】,所謂儘其性。放在治國上,修身上,就是讓百姓為所想為之事。”

章越聞言大喜,要不怎麼說蘇轍的政治水平和經學水平高於蘇軾。

如今有蘇轍用命,章越放棄了召二程進京主持經義局的打算。

章越對蘇轍道:“子由,真乃奇才!”

“但你要切記儘其性,不是由其性,不然便是鄉願,為德之賊也!”

蘇轍道:“轍省得。”

……

當知道韓絳拜相詔令時,鄧綰呆立了半晌。

其子鄧洵仁,鄧洵武看著鄧綰都不明所以。

“大人!”

鄧綰回過神來,撫了撫滿頭白發坐下。

鄧洵仁道:“坊間傳聞章三要拜集賢相,如今留任參政,這是好事啊!為何大人如此不喜?”

鄧綰道:“章三拜集賢相,我還能為此好官兩三年,他今留任參政,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

說到這裡鄧綰頓了頓:“吾危矣!”

鄧洵仁,鄧洵武對視一眼。

“這章三可比呂六能忍多了,當初回朝我本以為他會鬥倒丞相上位,沒料到他忍下來。如今丞相走了,又舉薦他入相,我以為他圖的是這份順理成章。”

“沒料到他卻不為之,推了韓子華回來,你說所辭者大,所謀者深啊!”

鄧綰目光停頓想到了,那是許多年前的那個冬天,那天下著漫天大雪,他剛剛調至苦寒之地的寧州,任寧州的通判。

作為西夏與大宋的邊境,鄧綰從未想過這個地方有這麼冷,這麼偏僻,說是一州通判換到內地連個縣主簿都不如。

半年內鄧綰經曆了數次西夏過境打草穀,當地番人騷亂響應,鄧綰覺得受不了了。

鄧綰知道自己的機會不在寧州而在朝堂上。州裡有邸報至,他都是最關切的,都要第一時間看到,並摘抄下來,晚上回到館舍裡還要一一做下筆記。

他對此事竟比寧州的政務還要上心十倍。於此老知州自是一眼看破了鄧綰的心事,便斥責了幾句。

鄧綰麵上受了,心底卻譏諷你在這遠離汴京的地方,將此地的事辦得再好,十年也升不了一步。

因為老知州的排斥,州裡官員也紛紛跟著疏遠了鄧綰。

被排擠孤立的滋味當然不好受,但鄧綰忍氣養性,終於等到了他的機會。

當時朝堂上正因是否推行新法爭議得不可開交,鄧綰敏銳地察覺這改變他一生的機會。他沒調查新法好是不好,便上疏言新法便利。因此得到了王安石的賞識,被授予集賢校理,中書檢正孔目房。

鄧綰成功地從寧州邊地,返回了汴京。

在熙寧三年的那個冬天,也是那麼大的一場雪,鄧綰手拿著調令看著老知州仿佛一夜間老了十歲,聽著一乾同僚言不由衷地恭賀聲中,誌得意滿地飄然入京。

這是鄧綰最得意的手筆,因上疏讚同新法,改變了他一生命運。

他想到這裡對鄧洵仁,鄧洵武道:“我常與你們道,為官要為好官,為大官,要麼就要得實實在在的好處。章三既然不願為好官,大官,要的便是好處。”

鄧洵仁道:“爹爹,我不信章三如今權勢,比得過當年的呂六,能夠在朝堂上一手遮天。我去求嶽丈,讓他為我們說話!”

鄧綰長子鄧洵仁娶的正是史館相王珪之女。

鄧綰也知道自己這幾年依附新黨而進,在朝中沒有根基,所以早早通過與王珪結親未雨綢繆。

鄧綰道:“你嶽丈素來明哲保身,不肯行差踏錯一步,不會為了我得罪章三!”

鄧洵仁氣得漲紅了脖子,王珪身為史館相,竟在身為參政的章越麵前保不住自己父親。

但誰叫章越有聖眷在身呢?

鄧綰見鄧洵仁如此,不由苦笑,年輕人還是不懂的深淺。要是王安石在時,章越再如何也不敢動他,但如今……

說起來丞相對他鄧綰實恩同再造啊!

鄧綰記得他回京後,當時馮京也厭惡鄧綰這等因奉迎驟進的官員,又以鄧綰熟悉邊事的情由要調他回寧州為知州。

鄧綰不滿地對朝士道:“怎麼急召我來,又讓我回寧州?”

鄧綰入京召對時,官家問鄧綰可認識王安石?鄧綰說不認識。見完天子後鄧綰見王安石,二人欣然相談。

當時朝士皆罵鄧綰虛偽,鄧綰卻覺得自己沒什麼錯,因為鄧綰之前與王安石確實沒有見過麵,隻是有書信往來,如此當然是‘不識’王安石長什麼樣子。

因此二事鄧綰被朝士不恥。鄧綰則不以為然道:“笑罵則從他笑罵,好官我自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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