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際在於晨。意思是說如果想要有一番作為的話,就得老老實實,早早起床,在這天剛亮的大好時候,開始新的一日奮鬥。
隻是,我既不屬於渴望能有一番作為的進步青年,而今天是星期天,也不在那個須聞雞起舞的“晨”之列,所以我的覺,有望延續至午時。
但天有不測風雲啊,我的周密打算竟然忽略了一個決定性的重要因素――胡靈兒。類似這些許失誤,有時在關鍵處,就足以顛覆一切,當然包括我那微不足道的美夢。
“快起來啦,大懶蟲……”
我勉強睜開朦朧的睡眼,見到靈兒正用兩隻小拳頭捶我的背。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粉拳”?不過,說實話,還挺舒服的。哎喲,對了,就是那兒,真不錯,好,好,再往下一點兒,啊,舒服……我就這樣享受著佳人的按摩,仿佛又要進入夢鄉。
突然,一陣冰冷緊緊貼著我的脖子。我猝然驚醒,這才發現靈兒壞笑著,一隻濕淋淋的手正從我的脖子後抽回。頓時,滿腔怒氣被化作深深的無奈。難道因為她的到來,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好像時候還早呢,才九點半啊?”我不樂意。
“再晚點兒就中午了。人的身體最容易生病,要保養得不好了,問題就更多。就像這早飯,是絕對不能省的哦。”
看著靈兒認真地樣子,我都差點以為她是我媽派來的呢。要不怎麼說來說去,句子竟差不多呢?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懶覺沒得睡,現成的早飯卻吃上了。嗬嗬,還是我的最愛,豆漿油條呢。等等,她出去買的?那又是怎麼進來的?
“靈兒,這個……是你出去買的?”
“是啊,是樓下陳阿婆的店,阿婆還誇我漂亮,送了兩根油條呢。”
這麼快就把陳阿婆給混熟了?我住了一年多了,也沒獲贈過半根油條,她僅僅一會兒功夫就,唉~打擊。
“歐,對了,我還拿你的鑰匙配了一把,以後就方便多了。”
還真是不客氣呢。
吃完飯,照例是靈兒打掃戰場。我乾些什麼呢,想來想去,在這周末的“清晨”,除了睡覺,我竟然找不到一件能乾的事了。鬱悶鬱悶。有了,偶然一瞥,發現陽台上的某個蛛網密布角落裡,一副啞鈴正躺在那兒。
我想,吃飽喝足,鍛煉一番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嘛。這就將啞鈴擦了擦,掄起胳膊就練了起來。不知是不是經久不練,人身上的零件也鏽了不少的原因,在我活動了不到兩分鐘的時候,終於扭到了胳膊。啞鈴應聲而落,幸好我閃得快,沒有砸到自己。
聽到動靜,靈兒很快從廚房跑了過來,看我沒什麼大礙,才埋怨起我來,怪我不小心。我一時竟也唯唯諾諾,好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兒在大人麵前抬不起頭。
擼起我的袖子,在接近肩膀的地方,可以看到皮膚微微泛紅,大概是扭傷了肌肉。靈兒找到我家的藥箱(不知她是怎麼找到的),從裡麵翻出藥酒,那是舅舅送我的,裡麵據說是泡過真正的虎骨的。我以前還愛運動來著,不知怎麼的,就越來越懶了,那酒也就派不上用場了。現在翻出來,還真是有點兒想當年的味道呢,嗬嗬。
靈兒用棉簽蘸著藥酒小心地在我的傷處擦拭,一陣清涼的舒爽從胳膊傳至全身。漸高的日頭正把縷縷柔意溫綿的光線灑在我和靈兒的身上和臉上。我看著眼前的靈兒,她精致絕美的臉龐現出一種讓人心醉的溫柔,使人內心不由生出嗬護之意。就在我幾乎把持不住自己時候,靈兒抬起頭,笑了,頓時彆有一種明豔眩人耳目。
“傻看什麼呢,呆子。這麼不小心,把個鐵疙瘩亂扔,砸到你自己還好說,粗皮厚肉的,不怕砸,要是砸到花花草草的,就不好了。”
我對她方才產生的好感頓時掃了一半,靈兒這幾句話實在是大煞風景。
“啞鈴事件”平息後,靈兒提議說要我陪她上街購物,我當然斷然拒絕。
隻是最後在她的威逼利誘下不得不妥協。算了,就隻當是飯後散步,好歹討價還價後晚上電視機遙控器的所有權屬於我了。
穿戴完畢,我和靈兒才出了門。一路上靈兒不斷抱怨,說她那身衣服穿了兩天了,都還沒換過。我說你這就受不了了,比起我上大學時,那差遠了。靈兒立時興奮地追問我大學時怎麼了。我說我還好歹是一星期一小洗,一月一大洗,我同寢室有個牛人,卻從不洗衣服。
靈兒問:“那他有很多衣服了?”
我笑著說:“非也。他的衣服和我們差不多一樣多,就是多也多不出幾件,你當宿舍有那麼多地方給你另擺幾個衣櫃?這位仁兄開始的時候也與其他人一樣,穿臟了就換一件,隻是扔到床底的盆裡,卻從來不洗。到所有的新衣服都臟了的時候,他再從盆裡挑出最乾淨的一件穿上。如此周而複始,直到所有的衣服都變了味兒,實在穿不了的時候,也到了學期中段的假日,要麼是五一要麼是十一,他就大包小包裝了所有的臟衣服,帶回家去。回來後呢,新帶來的衣服又夠他熬到放暑假或寒假了。”
“真是好可怕的人哦!”靈兒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所以說,像你這種頻繁更衣的人,在我們那個時代,是要被視為有潔癖而鄙視的。”我終於找到攻擊靈兒的機會。
“哼,自己邋遢還要怪彆人乾淨,我看你們那些人才是真的變態,怪不得現在這麼強調大學生心理健康教育呢。”
“……”
打車到了步行街,靈兒拉著我直奔各個專賣店。
在家裡我隻是覺得靈兒的容貌很出眾,但從未考慮過在彆人看來又會有什麼感覺。
正是這我未充分予以考慮的因素,使得我現在似乎成為了眾矢之的。
所有街上的行人,無論男女,都向我投來殺人的目光。男的應該是不忿靈兒這朵鮮花插在了我這坨牛糞上,女的呢,大概是氣我帶著這麼個豔蓋群芳的絕色出來,搶了她們的風頭,說不定還加深了她們和男友之間的裂痕呢。
隻是靈兒不知是涉世未深覺察不到呢,還是心知肚明卻裝作不在意呢,反正她一邊屏蔽掉了周圍的目光,一邊更緊緊地挽著我的胳膊,我這個冤大頭啊,真是有苦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