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元年,三月初三。
這本是永樂朝無比普通而又平凡的一天,但這一天卻注定會被載入史冊。
尤其,會令朱棣無法忘懷。
早朝散朝之後,景清身著一身紅衣,滯立於武英殿前。
他的懷中揣著一把短刀。
短刀鋒刃有力,隱隱淬著藍光,被一塊紅色絲綢緊緊包裹。
景清神色緊張,時不時的將手探進懷裡,好像在確認短刀在不在。
雖然握柄的紅布早被他手心的汗趿濕,變的粘膩無比。
但摸到刀柄的那一刻,卻讓他緊張的心情逐漸平靜。
“宣~~~禦史大夫景清覲見!”
宣完號,黃儼帶著兩個帶刀舍人上前:“景大夫,恕老奴無禮,按例是要搜一搜身的。”
景清聞言,頓時目露驚慌。
他是來刺殺朱棣的。
之前所有的布局,包括彈劾李仕魯、裁撤都察院,都是為了能接近逆王,尋這一刺之機。
難道,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嗎?
深知在武英殿門前被搜出攜帶短刀,等待他的將是什麼後果,景清絕望的閉上雙眼。
天不佑我,天亡我也。
先帝,難道您也不幫幫臣嗎?
可就在這時,殿內傳來朱棣的聲音:“不用搜了,景清還能刺殺朕不成?進來吧。”
“奴婢遵旨。”
說完衝著景清一笑:“景大夫,請吧。”
景清的心情猶如坐過山車一般,從高高的山崖再次滑落。
臨進殿之前,他最後望了一眼午後的陽光,留戀的深吸一口空氣。
無論成與否,這都是他最後一次呼吸自由的空氣。
不過,一切都是值得的。
走進武英殿,隻見朱棣左右並無侍衛在旁,晉國公坐在一旁,埋首於案不知忙著什麼。
另一邊則是肥重的太子殿下,正捧著一封奏疏認真研讀。
一個文官,一個胖子,很顯然對自己構不成什麼威脅。
唯獨自己要刺殺的對象,武功非凡,卻要大加小心。
“出其不意,一定要出其不意”
暗暗給自己鼓了鼓勁,景清深吸一口氣,邁步上前:“臣景清,恭祝陛下聖躬安。”
“朕躬安,平身吧。”
朱棣奇怪的掃了一眼景清,總覺得這家夥今兒哪裡不對。
“朕喊你來,是想問問你,你連番上疏彈劾都察院是怎麼回事?”
“陛下!”
景清上前一步:“正所謂天無二日,國無二主,都察院和禦史台本就職能重合。”
“朝廷一切用度,皆是民脂民膏,那都是百姓的血汗錢啊,陛下!
以百姓之血肉奉養冗餘官員,豈非靡費國庫,勞民傷財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