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嗬嗬.”
景陽子躺在地上,眼中的神情開始渙散,他任由自己胸口那猙獰可怖的傷勢暴露在外,不再遮掩自己的弱點。
已經沒有必要了。
先是被江生的截天一劍貫穿了胸口的創傷,又被誅仙四劍依次洞穿,三災劫滅劍意已經在景陽子體內肆虐開來,將他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悉數攪成了爛泥,連帶著對景陽子的神魂也造成了重創。
如果說這些都還好,對一位合體境真君來言並不是無法挽回的傷勢。
那麼原本聚集在胸口的五顯要離法擴散開來,就成了壓死景陽子的最後一座山。
此時景陽子胸口那堆不斷蠕動扭曲的腐肉已經開始向四肢擴散,五顯要離神光對景陽子的腐蝕還在不斷增強著,不斷侵蝕著景陽子的元機和神魂,讓景陽子一步步走向殞落的深淵。
景陽子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壽元在不斷流逝著,他已經無力回天。
直至此時,景陽子的瘋癲狀態終於消退了下去,景陽子望著頭頂那片數千年不曾變化的,不斷扭曲變化的時空光影,眼中有些迷茫:他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死在江生手裡,還是死在法天相宇仙君手裡。
踏,踏,踏。
腳步聲傳來,景陽子扭頭看去,渙散的眼睛逐漸有了些聚焦,隨後他看到了一雙逐漸迫近的平雲四方履。
視線沿著這雙道鞋向上,是一件玄底蓮紋的星衍道袍,然後是腰間的明玉團龍錦帶,而在腰間一側,就是景陽子印象非常深刻的皂黑長劍。
這柄仙劍的劍身皂黑,卻覆饒青蓮,劍閣以蓮狀合以陰陽,稱不得華美,但道韻自然。
當景陽子的視線沿著這柄劍一直向上,就看到了江生那張神色淡然,似乎永遠無悲無喜的臉,以及江生頭上那一頂青玉星冠。
青紫朱玄四柄仙劍就懸在江生身後,看著這四柄劍,景陽子就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方才這四柄劍給景陽子留下的傷勢不比那皂黑長劍差。
如果說皂黑長劍先是截斷光陰而斬去了景陽子的生機,又以破萬法之勢洞穿了景陽子的肉身徹底粉碎了景陽子的一切防禦。
那麼青紫朱玄四劍便是先傷到了景陽子的神魂,又重創了景陽子的肉身,最後在景陽子神識錯亂之中,將景陽子僅剩不多的生機給磨滅。
好一套鋒銳的仙劍,好一套凶戾的殺伐真寶!
“你贏了。”
“你一個區區煉虛初期的道人,殺了我這個合體境,你可以誇耀自身功績了。”
景陽子的聲音很平淡,似是已經無視了自己的結局。
他眼下肉身已經腐壞,神魂更是嚴重破碎,雙重傷勢之下,景陽子的道果搖搖欲墜,真靈龜裂至深,已經調動不了一絲一毫的法力。
眼下的景陽子,便是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而景陽子的情況,江生也是洞悉的分明。
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機會,景陽子眼下都不可能是這般模樣。
肉身腐朽,神魂破碎,道果崩潰,真靈龜裂,這般創傷彆說一個合體境真君,就是一個大乘仙君,都要無力回天。
嗡~
伴隨著劍吟,江生長袖一招,青紫朱玄四劍被江生收入袖中。
“非是我殺了你。”
江生的聲音淡然,略顯淡漠:“如你所言,我隻是一個煉虛初期的修士,初證道果堪堪不過百餘年,哪來的本事殺你這個合體境真君?”
“你是死在法天相宇仙君手裡,死在被你坑殺的那些同門真君手中。”
“方才你召喚出來的那兩道投影,是相希真君和陽玨真君的對吧?”
“兩位真君與我交手時,讓我知曉了許多事,例如你胸口傷勢的由來。”
聽到江生的話,景陽子艱難的看向自己的身體,腐肉還在不斷蔓延著,胸口、腹部、四肢.
腐朽的不僅僅是景陽子的肉身,還有景陽子的神魂,以及景陽子的道果。
這也是江生說景陽子不是死在自己手中的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法天相宇仙君的五顯要離法重創了景陽子,讓景陽子肉身之創和神魂之傷五千年都無法愈合,還讓景陽子消耗大量精力和法力在壓製傷勢上,江生麵對的就不是一個虛弱至極的景陽子,而是一個全勝的景陽子。
如果不是相希真君和陽玨真君的投影不惜消耗掉自身僅剩的存在將五顯六行雲箴的秘法增幅在青萍劍上,截天一劍也難以破碎掉景陽子的防禦,更彆提洞穿景陽子的肉身了。
而萬法迷鏡與法天千鎏珠最後的反水,更是壓倒了景陽子,讓江生得以有機會施展誅戮陷絕四劍。
說景陽子是死在法天相宇仙君和法天宗的真君們手中,不是江生的自謙,而是實話。
“說來我有些好奇。”
“你就這麼放心這兩件大乘仙寶?”
“你的本命真寶呢?”
聽到江生的問題,景陽子咧嘴笑了:“你想知道?”
“哈哈哈哈,你就自己猜去吧!”
說罷,景陽子的肉身徹底腐朽,腥臭腐爛之氣充斥這片時空之中,讓江生不由得施展出屏障隔絕這些汙濁之氣。
這氣不僅僅汙濁江生的五感,對江生的感知也造成了極大影響。
這種讓真靈都覺得汙濁腐臭的感覺,對江生來說無疑是一場折磨。
景陽子的肉身和神魂真靈悉數腐爛,最後化作了一灘爛泥,在這片空間中留下一道深深的烙印。
而一直跟在景陽子身邊的萬法迷鏡和法天千鎏珠,此時卻突兀懸浮到江生麵前。
萬法迷鏡與法天千鎏珠依舊維持著嵌合的模樣,這件華彩流光的明珠光鏡中陡然投射出一幅畫卷,將五千多年前發生的那一幕展現在江生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