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的記憶。忻span
這是她曾經遭受過的背叛。
這是她無法重拾的悲傷。
她像是個旁觀者般站在記憶的長河中,看著眼前那個是她又不是現在的她的少女和三千兵士對陣,她能看見每一個人的表情,甚至能讀出每個人心中的想法。
這隻是一段記憶。
但是嬴抱月站在雲霧森林的出口,看著站在淡淡血色對她露出微笑的年輕女將,她隻是拚命睜大眼睛,想要看她一眼,再一眼。
女將的臉很年輕,很稚嫩,唯獨一雙眼睛,堅毅無比。
嬴抱月記得,當初就是這樣一雙明亮的眼睛,讓梅娘在死人堆裡發現了瘦的像個猴子一樣的她,將這個女孩子撿了回來。忻span
在成為神女的道路上,嬴抱月經曆過很多次背叛,她並不是一個天真的人,哪怕是她最親近的下屬背叛,她都可以麵不改色地站在那裡,但此時看著森林外的年輕女將,她空無一物的雙手第一次微微顫抖起來。
隻有隻言片語,她卻明白了李春蘭背叛的原因。
她身後站著的那些黑甲戰士神情倨傲,不少人都對她露出鄙夷的神情,如果不是上麵特殊的“命令”,他們作為大秦禁軍中的精銳,才不願跟隨在這麼一個小丫頭身後。
更何況這個小丫頭還是個叛徒。
“春蘭,”嬴抱月看著自己站在記憶的森林之前,輕聲問道,“梅娘呢?”
神情堅毅的小將眼中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動搖,但她立即隨著臉邊的血跡將其抹去。
“我不知道,”李春蘭微微一笑,“我也不會讓她知道我在哪裡。”忻span
嬴抱月靜靜看著她。
她臉邊的痕跡,這是受到拷問的痕跡。
李春蘭從小就是個怕疼的孩子。
梅娘看到她就會想起自己丟在南楚的妹妹,邊境沒有父母會真心願意收養一個女孩子,梅娘擔心她遭人虐待甚至誤入歧途,不敢交給彆人撫養,乾脆把她留在女兵兵營中,李春蘭在梅娘的過度保護下長大,小的時候哪怕被火星濺到都會縮在梅娘懷中哭上很久。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怕疼的孩子,卻頂住了拷問,不僅瞞過了梅娘,瞞過了上麵的黑手,也瞞過了她。
“你截留了發給梅娘的軍令?”
嬴抱月輕聲開口。忻span
銀甲小將瞪大眼睛。
“能這麼悄無聲息地來到這裡,讓我猜猜,你們不是從秦地直接過來的,而是取道南楚了是麼?”
跟在她身後的三千黑甲衛眼中也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他們是專門守衛都城的禁軍,沒有去過永夜長城,隻是在傳聞中聽說過昭陽郡主的名號,一直認為而這個傳說中的大秦第一名將是浪得虛名。
更何況此時此刻,她離開戰場已經整整一年了。
然而眼前這個荊釵布裙的少女看上去毫無威脅力,可僅僅是隻言片語,居然就推算出了他們前來的路線。
李春蘭聞言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忻span
她隻是一枚棋子,還是一枚背叛了所有人的棋子,她身後的三千士兵都是她的監視者,她說的越多,她想保護的人就越危險。
她最後的計劃也就無法實現。
“不想說嗎?”
看到對麵女將的沉默,嬴抱月神情平靜,“那麼,春蘭,你們來是要乾什麼?”
三千重甲兵,足以推平一座小城了。
李春蘭站在烏泱泱的士兵前,神情複雜地注視著麵前看上去就像個普通人的少女,輕聲開口。
“將軍,我是來殺你的。”忻span
軍隊代表著國家的意誌,再強大的修行者看到這樣的陣勢都足以大驚失色,然而站在古老森林前的少女卻隻是莞爾一笑。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