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還帶著之前和劍柄摩擦的熱度。
賀蘭成文愣愣睜開眼,對上一雙如林中清泉的眼睛。
嬴抱月彎腰向地上的人伸出手,“承讓。”
賀蘭成文定定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是想拿他作戲還是再踩一腳,她剛剛大勝了他,不是應該轉身瀟灑離開麼?
嬴抱月不管他心中那麼多彎彎繞繞,伸手將他拉了起來。呄span
“嗯,休息一下應該能走,”嬴抱月道,“我又沒下那麼狠的手。”
賀蘭成文嘴角抽搐,他就是想躺在地上等擔架抬走他,不想一瘸一拐走下石台迎接那些嘲笑。
但他沒想到,把他拉起來後,嬴抱月向他點了點頭,一禮後轉身就準備離開。
“難得一國公主會對我等養子多此一舉,”賀蘭成文沒忍住,譏諷的話對著她的背影衝口而出。
嬴抱月停住腳步,微微扭頭。
賀蘭成文有些後悔,瞪著眼和她對視,卻隻聽嬴抱月平靜地開口,“養子又怎麼樣?”
她今天第一次見到賀蘭成文,但第一麵她就能看出這位少年驕傲冷淡的麵容下是一顆難掩自卑的心。呄span
在這個以家世出身論人才的時代,這是難以避免的情況。
家天下,血緣論英雄。
而不知道父母的孤兒,就是這樣宗法製社會中的底端。
連自己是從哪裡來都不知道。
但這樣,又怎麼樣呢?
“修行者當頂天立地,”嬴抱月看賀蘭成文一眼,“大小夥子,有手有腳的,不要一天到晚自怨自艾,等你再練兩年,歡迎來向我複仇。”
說完她毫不拖泥帶水地離開了,隻留賀蘭成文呆呆看著她的背影。呄span
他原本很想怒斥你這樣出身高貴的公主懂什麼,但就在看到她的眼神時他卻愣住了。
那不是懵懂無知的金枝玉葉的眼神。
嬴抱月將賀蘭成文可能會有的抱怨甩在身後,她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但她毫不在意。
她也是個孤兒。
說不定比賀蘭成文還多倒了幾手。
一般天生修行者出生,家中最多深夜被幾隻野狗衝擊,小門小戶受不了將孩子丟在高門大戶,而她能引來的,可不隻是幾隻野狗那麼簡單。
如果她沒有猜錯,她當年引來的凶獸恐怕連高門大戶都受不了,她被送來送去,最後被掛進了雲霧森林。呄span
據她師父所說,她被掛在雲霧森林相當深處的地方。
一般百姓可遺棄不了那麼深。
能進入雲霧森林內部的修行者本身境界就不可能低,但這樣的修行者都不敢養她。
好在她在嬰兒時期還沒有覺醒,不然要是真覺醒了,那就是另一場慘劇了。
那個時候的她,隻是個會給收養者帶來災難的,不詳的嬰孩。
她被丟來丟去,直到被那個傻乎乎的女子抱起。
真是,好傻好傻。呄span
嬴抱月手扶著欄杆走下石台,迎接她的是一片驚呼。
她已經不是一般的修行者。
她已是戰國七年東吳中階大典對戰三十二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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