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周季所述,在遭遇周離毒手之前她們一直是沒有性彆概念的。畢竟她們是七顆星宿的神通化身,能力本身是沒有性彆的。
但娘溺泉不一樣。
她必須讓你有一個性彆。
唐莞哈哈了。
大半夜,四女一男一貓一土間埋湊在一起,討論另外六個神態各異、容貌各有韻味的妹妹,這放在其他人眼中那自然是香豔美談。可在周離看來,這是對他美好睡眠時間的剝削與掠奪。
貓不睡覺就算了,你們為什麼也不睡覺。
像屍體一樣躺在床上,周離麵無表情地盯著天花板。旁邊則是雲白白幾人壓著聲音正在交談。畢竟她們剛剛抵禦了一場古神入侵,戰後的餘悸和情緒還沒有平息。於是就借著給周離護法的機會,幾人湊到一起,開始交談起來。
“所以,岑姝。”
想了想,周離決定也參與進這場閨蜜談話會議中,並且對半死不活的岑姝提出疑問:“你們當時偷走了我什麼東西?讓我變得口無遮攔。”
聽到周離的話語後,一直閉著雙眼催眠自己趕緊去死的岑姝歎了口氣。她試著扭了扭頭,看向周離,眼神複雜地說道:
“竊命法是我的神通,可以偷取一個人的【能力】,但隻能偷一個大概。我和姐姐當時認為你是古神的信徒,於是就想把你身上的古神賜福偷走。”
“所以你們把我的謊言偷走了?”
周離有些詫異。
“可能是老天覺得你說的騷話比古神低語還要可怕。”
一旁的唐莞評價道。
“這門神通···可以學嗎?”
諸葛清對此很感興趣。
“可以是可以,神通道法本無善惡之分,惟有操控者的心性差異。這門神通在我手上造了太多惡孽,還望道長能給它正名,至少彆因我辱沒了神通的名號。”
岑姝回答的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歇斯底裡。她就像是往日裡的那個岑夫子一樣,平靜,淡然,條理清晰。
“所以為什麼要針對我呢?”
周離摸了摸下巴,開口問道:“擄走郭淩蘊,洪夫子,徐特大,然後又偷走了我的謊言。難道我就如此優秀嗎?一定要搞我一下。”
“倒不是因為這個。”
岑姝委婉地說道:“主要是金蛇夫人當時蠱惑我和姐姐,說你有古神之貌,說話如古神般不可預測,我們便認為你和古神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於是這才針對你。”
“你下次可以直接誇我優秀,這樣我或許可以考慮把鐵棍換成燒火棍。”
周離的笑容十分虛假。
歎了口氣,岑姝平淡地說道:“我能說的已經全說了,隻希望諸位能給我一個痛快。”
“我探查過你的魂靈。”
諸葛清開口,皺眉道:“你從未造過殺孽,魂靈依然純粹。古神被引動雖然有你的過錯,但罪不至死,何必尋死?”
“那若是古神出世了呢?”
抬眸,岑姝平靜地說道:“龍虎山的道士哪都好,就是太講理,太溫和。古神出世乃是我釀成的大錯,祂被殺死無法禍亂人世是你們的功績,與我何乾?你殺了我,道行能增長,我犯下的罪孽也能償還些許,何樂而不為?”
諸葛清怔住了,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她沒有想到岑姝如此坦蕩且直白,絲毫沒有任何的遮掩,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是否會死。=
“你不怕死?”
聽到這裡周離頓時來了興趣,一個鹹魚翻身從床上站到地麵上,開口問道:“還是說你就這麼想死?”
“沒什麼好留戀的了。”
搖了搖頭,岑姝迎著眾人的目光,平靜地說道:“活了百餘年,曾經的好友早已灰飛煙滅,就連唯一愛著的姐姐也欺騙了我,自己還差點釀成大禍。若我還是當年那個蠢蛇精,活著自然不需要理由。可有了人心後,活著···就太難了。”
“是嗎···”
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看著一言不發的岑姝,周離笑眯眯地說道:“我姐姐如果也騙了我,我可不會像你這樣尋死覓活。”
岑姝沒有言語,隻是抬起頭看了眼周離,一雙青色的瞳孔裡帶著些許疑惑。
“至少你沒有被喂給古神,而且你姐姐最後是用她的身軀去迎接法海,而不是用你的身軀。”
坐在床邊,周離看著麵前神色略帶異樣的岑姝,平靜道:“你姐姐早就瘋了,你自己心裡清楚。”
岑姝沒有回答,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或許早就有所察覺,可丹丘生拚了命將她從法海古神手中救下,又陪伴著她恢複了百餘年的元氣,這就讓岑姝不敢去細細地琢磨那些蛛絲馬跡。
陪伴了千年之久,她豈能沒有察覺到自己姐姐的異樣。
“無論如何,至少到她身死前的那一刻,你的姐姐都還想著保全你。”
蹲下身子,與岑姝視線平行。周離看著岑姝那雙碧藍色的豎瞳,淡然地說道:“不然她一個瘋子,閒的沒事乾特意嘲諷你,鄙視你,和你撇開關係?她一個瘋了好幾百年的妖怪,連自己都舍得獻給古神,卻沒有把原本就是古神的祭品的你,重新獻祭給古神。”
“怎麼?她也支持七天無理由退款?”
周離的話語讓岑姝愣住了,她眨了眨眼,思緒頓時繁雜了起來。她想起自己姐姐的所作所為,一時間又有些茫然。
“她不讓我接觸金蛇夫人···”
良久,岑姝抿著唇,輕聲呢喃道:“她說,金蛇夫人的野心遠比我看到的要可怖的多。每次金蛇夫人派人來與她交談,她從不讓我露麵,隻是一個人去接觸金蛇夫人。”
“她瘋了,但不代表她是傻子。”
周離索性盤膝坐在岑姝麵前,話語平靜,沒有什麼起伏,“冒著被發現的風險,你的姐姐給你做了一個假身份,讓你能以岑姝之名正常生活。直到最後,她選擇和你劃清界限,證明你並不知道古神一事。”
“所以,岑姝,你還準備早死早超生,看看能不能轉生找到你姐姐,然後親口告訴她,你選擇把你這條她好不容易保下來的狗命送掉為她殉葬?她怎麼想?狗怎麼想?法海怎麼想?你不認識的桂道子怎麼想?”
周離的一句話直接讓岑姝無言以對。她怔怔地看著麵前的少年,原本淡漠無神的眼裡,也逐漸浮現出了些許生動的光采。
“我···”
岑姝張開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卡在了喉嚨裡。
“給你個機會。”
周離伸出手,拎著對方的衣領將她破土而出。他解開了岑姝的束縛,遞給她一把匕首,平靜地說道:“拿著匕首往胸口一捅,速速重開,看看下次轉世能不能找個大卡車給你姐創死一起去異世界冒險。”
雖然聽不懂周離後半句的騷話是什麼意思,但岑姝能明白周離想讓自己做出選擇。她怔怔地看著手裡的匕首,一言不發。
諸葛清抱著雙臂靠在牆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岑姝,眼裡帶著淡淡的複雜情緒。她不知周離是如何做到的,幾句話就將原本心存死誌的岑姝拉了回來。若換做是她,恐怕隻有一劍了卻對方心願這一條路可走。
朱淺雲則靜靜地抱著唐莞,坐在床上,平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了解周離,也知道沒有血緣關係的桃夭給予了他多少的愛與溫柔。
她也明白,在桃夭給予的溫柔與愛中長大的周離,究竟多懂人心。丹丘生自以為完美的掩飾,卻在周離眼中一覽無遺。
姐姐啊···口是心非,卻又總是不自覺地為自己的弟弟妹妹著想的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