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王九茂王夫子答應出任《宋城書院》第一任院長的消息傳遞出來後,整個宋城一片嘩然。震驚者有之,開心者有之,怒罵者亦有之。
“王九茂為了潛心學習,已經退隱快二十載了,現在竟然出山了,為了一座書院,他究竟看上了《宋城書院》什麼?”
“那可是王老夫子啊,我最崇拜的大儒,他選擇了《宋城書院》,我也選擇《宋城書院》,不去宮氏城了。”
“王九茂這個老匹夫,臉都不要了,他還是讀書人嗎?堂堂中原正統,去給蠻夷當狗,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王九茂,從今之後,絕交,你枉讀了這麼多年的聖賢書,老夫真是看錯你了。”
……
王九茂在底層平民之中的名聲不大,但是在讀書人的圈子裡,那可是泰山北鬥級彆的存在,他出任《宋城書院》院長對讀書人的影響極大,當下就有很多有名望的儒者前往宋城書院,成為書院的老師。
大家對王九茂的討論還沒有結束,第二個消息又來了,田載正式出任《宋城書院》副院長一職,整個宋城,沸騰起來了。相比於王九茂退隱二十年,名聲隻在讀書圈子流傳,田載可謂名滿宋城,三十多個弟子,每一個都名動一方。
上至門閥,下至百姓,都知道田載,在宋城的文化圈有兩麵旗幟,田載便是其中之一。田載出任《宋城書院》副院長的消息傳出後,書院大門,人滿為患。不管是本來想應聘老師卻待價而沽的人,還是猶豫不決的人,亦或者是本來對平安軍印象不佳的人,一股腦兒衝到了書院,他們不相信平安軍,不熟悉劉危安,但是他們相信田載的眼光。
宋城的風向直接逆轉。
“我就說嘛,這麼大書院,怎麼差得了?看吧,連田載都看好,就選《宋城書院》,準沒錯。”
“平安軍究竟有什麼魔力,連田載都為他們站台,先有王九茂,再有田載,這魄力,是要比肩《鏡湖書院》嗎?我現在很好奇,還有誰會出現。”
“我現在都有點擔心了,據說田載治學嚴謹,我怕入學的門檻會提高,還有就是王老夫子,聽前輩們說,他也是個老頑固。”
……
從無人問津到擁擠報名,也就短短的幾天時間,孟玉坤一顆心落回了肚子裡麵,他知道,《宋城書院》成了,大局已定,剩下的,都是旁枝末節。
“少爺,我們下一步去哪裡?”書童看向孟玉坤的目光充滿著崇拜,前兩天還被所有人針對呢,轉眼間,風向就變了,少爺真是太厲害了。
“去尚苑!”孟玉坤語氣堅定。
“啊!”書童頓時不情願起來,“少爺,這是第三次去了吧,那個尚老爺的脾氣太臭了,不答應就算了還罵人,罵的還難聽,我們還是不要去了吧?”其他的讀書人,最多是拒絕,正所謂,生意不成仁義在,尚老爺不一樣,他是真罵人,嗓門還大,他還是第一次遇上罵人如此毒辣的人。
他都怕了尚老爺了。
“最後去一次,如果尚老爺不識相,就讓他知道什麼叫先禮後兵,王者之怒!”孟玉坤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他也是有脾氣的,之前隱忍不發,一方麵是想用誠意打動尚老爺,另一方麵也是形勢不利於他,而現在,情況不同了,他有了底氣。
尚苑,在宋城讀書人眼中的地位,猶如《鏡湖書院》。宋城讀書人有兩麵旗幟,一麵是田載,另外一麵就是尚老爺。
田載走的是精英路線,收徒苛刻,所以,他的弟子隻有三十多人,尚老爺則是開辦了學院,門下弟子接近五百人。
隔三岔五在尚苑舉辦鬥詩會、書法展、文章評選,是宋城最熱鬨的地方之一,如果有人能在尚苑的比賽上拔得頭籌,次日便能名動宋城,尚苑成為了讀書人都向往的地方。
孟玉坤第三次拜訪尚老爺,不出所料,再次遭到了羞辱,與前兩次相比,這次更慘,前麵兩次至少還進入了尚苑,這次直接被堵在了大門口,大門口豎起了一塊牌子。
“狗與平安軍不許入內!”
“走!”孟玉坤盯著牌子看了足足一刻鐘之久,臉上變幻不定,最後恢複平靜,什麼都沒說,和書童轉身離開了。
“會不會太過分了?大家都是讀書人,這樣羞辱他人,不太好吧?”尚苑裡麵,站著十幾個弟子,透過樹木,正看著這一幕。
“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什麼叫‘大家都是讀書人’,孟玉坤是讀書人還是劉危安是讀書人,一個是蠻荒野人,一個是夫穀的弟子,先生都說了,夫穀不配位讀書人。”
“我隻是覺得,觀念不同,不同流合汙即可,沒必要針鋒相對。”
“你這思想很危險,這是小事嗎?這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如果不把敵人打死,敵人就會把我們打死!”
……
孟玉坤自然是聽不到尚苑內部的爭論,他來到城主府,城主府如今成了劉危安的臨時行宮。
“拜見荒王——”
“免了,你不會是想來本王這裡吃早餐的吧?”劉危安擺擺手,宮家的問題解決後,他精神有些放鬆,早上醒來,已經十點多了,早餐時間就也就變成了十點多。
孟玉坤把尚老爺的事情說了。
“我聽說過這個尚老爺,書香門第,爺爺、父親都是大儒,他本人還是《鏡湖書院》的學生,還做個幾年的老師,之後才返回宋城創辦了尚苑。”劉危安道。
“是!”
“確定沒有成為自己人的可能嗎?”劉危安問。
“確定!”孟玉坤回答的很肯定。
“你的想法是什麼?”劉危安看著他。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孟玉坤一字一頓。
“你這比喻可不太恰當。”劉危安道。
“如果尚老爺沒有弟子,留著他其實可以當一麵鏡子,但是他有五百弟子,那麼他便是一顆毒瘤,必須鏟除。”孟玉坤道。
“彆讓我失望!”劉危安眯著眼睛盯著孟玉坤看了幾秒鐘,丟給他一麵金色的令牌,孟玉坤接過令牌直奔城外平安軍大營。
是夜,尚苑被踏平,尚老爺一家、五百弟子,以及五百弟子的家人,全滅。次日,整個宋城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