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督查錦衣衛辦案,依我看,他就是來拿王太守您的。”
“可是這個混小子怕是搞錯了什麼,莫不是還以為現在是朝廷派幾個兵丁皂吏就能拿一方大員的時候嗎?!”
“真是可笑至極!”
向雄的話如同烈火烹油,瞬間點燃了王匡心中的怒火。
“向先生所言極是!這蘇曜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
王匡怒聲道:
“他竟敢隻帶兩百人就敢來我的地盤,真當我河內無人嗎?”
向雄見狀,心中大喜,連忙趁熱打鐵:
“太守,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啊!蘇曜如此輕敵,我們正好趁機將其擒獲,一舉鏟除這個心腹大患!”
王匡聞言,心中微微一動。
他深知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一旦錯過,恐怕就再也沒有與蘇曜抗衡的可能了。
不過,相比於激動的兩人,張承顯然顧慮良多:
“且不提那大將軍蘇曜據說勇冠三軍,霸王再世,可力敵萬人之類的傳聞,他本人戰功卓著絕非一時氣運那麼簡單。”
“今他既敢隻帶兩百人來此,那必然是有所依仗。”
“倘若我等貿然出手,萬一落入圈套則萬事皆休是也。”
張承的話如同一盆冷水,瞬間讓郡守府內陷入一片沉默。
王匡在心中不停的盤算,也不得不承認,張承的話確有道理。
朝廷使者已經來過一波又一波,但自己也未真正造反。
倘若這大將軍這次是故意釋放假象,誘他扯旗造反,然後再大軍討之那又該當如何?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蘇曜赫赫威名之下,不管做了什麼,總是會引起這些人過多的猜測。
在一番討論後,他們得出了數個與現實相去甚遠的猜測。
比如,來者並非蘇曜本人,而是打著大將軍旗號的他者雲雲。
又或者蘇曜的背後實際上暗藏了一支大軍,他藝高人大膽大,以身為餌,設下陷阱,就是要誘使守軍出城設伏雲雲。
就這樣,在信息不對稱下,這些自詡聰明的人們想了太多,最終卻是決定暫且靜觀其變:
“依我之見,太守可先行派人前往探查,確認蘇曜一行人的行蹤和意圖,查看其背後有無伏兵跟隨,同時,緊急加強郡內防禦,以備不時之需。”
張承侃侃而談道:
“若不是蘇曜本人前來,那我等大可繼續搪塞,一方麵抓緊溝通其他諸侯,為日後的大計做好充足準備。”
“倘若真是那蘇曜本人前來.”
說話間,向雄直接接過了話頭,陰狠一笑:
“那咱們就設計將其誘入城中,再以大軍圍殺!”
“屆時,他縱使再是勇猛,那也是雙拳難敵四手,必將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價。”
“到時候,除了蘇曜,王太守聲望必將達到頂峰,洛陽朝廷群龍無首,正是我等振臂一呼之時!”
王匡聞言,心中振奮,覺得兩人的提議頗為可靠,當即便立刻派出了使者和斥候,一邊以迎接大將軍的名義打探蘇曜底細,另一波人則直奔孟津渡等黃河渡口,查看是否有大軍在悄悄渡河。
“大將軍,咱們這樣行事,是否未免有些托大了?”
河內郡的某驛館中,在與王匡的接引使節們一番虛與委蛇後,隨行的司馬朗憂心忡忡的發聲:
“王公節屢屢不聽朝廷命令,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如今您卻隻帶兩百親兵,他們倘若在城內設下埋伏,咱們豈不是自投羅網?”
司馬朗,字伯達,河內溫縣人,乃是洛陽令司馬防之子,老烏龜司馬懿的哥哥,現任治書侍禦史,乃是禦史台要職,負責審理疑獄,對於天下間那些疑難案件,治書侍禦史負責以法律來判決其是非曲直。
這一次,蘇曜除了帶來了王淩的兩百錦衣衛外,同時也把這個老家在河內的禦史司馬朗順手捎帶來了。
不過,對於他的憂慮,蘇曜隻是微微一笑。
他何嘗不知王匡野心?
不過朝廷沒錢了,出動大軍需要的補給消耗會成倍增長,他來河內是搞錢的,賠本買賣自然是不能去做的。
於是乎,蘇曜便準備擒賊擒王,直接帶著少數人,一鼓作氣拿下王匡,將其繩之以法,收回河內治權。
“伯達多慮了。”
蘇曜微笑著擺了擺手,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你之前也說過,王匡此人,雖有野心,但其膽識與智略卻難以支持,不足為懼。”
“王匡今派人試探於我,又遣斥候探查渡口,必是憂心我有伏兵在後,故而意欲引我入城。”
“但是,你且看這便是河內治所懷縣,如此城池,焉能容兩萬之兵常駐?”
“所以我的目標不在縣城,而在城外。”
說著,蘇曜從懷中掏出一份地圖,攤開在桌上,指著地圖上的懷縣以北的軍營說道,點出了自己的任務目標。
古時,城市不比如今,城市化程度不值一提,除了洛陽長安這般帝國首都外,其他城池規模有限,甚至城牆中還會包裹些農田。
因此,在非戰時被圍城的時候,城內除了少數守兵外,大量兵力都是駐紮在城外軍營。
如今,蘇曜便是要利用王匡欲反又未反的猶豫期,直接趁夜殺到其軍營,奪其兵權,然後完成反殺。
聽到蘇曜的計劃後,司馬朗都驚呆了,從未想過竟然會有如此離譜的方案。
於是乎,隨著暮色的降臨,司馬朗就在一臉懵逼中看著王匡的使者在驛站中被就地斬殺,然後緊接著蘇曜便帶著這兩百人,直奔城西大營而去。
而在那裡,河內大將郝萌此時才剛剛派出了三千兵馬趁夜入懷縣城內設伏,以逸待勞,準備伏擊蘇曜。
結果他卻不曾想,深夜中,蘇曜卻來到了自己的營外。
“開門!!!”
隻聽王淩一聲大喝:
“大將軍蘇曜親臨,此地主將還不速速來見!”
此刻的郝萌正躺在營帳中,享受著難得的寧靜,突然聽到營外的喧囂聲,眉頭不禁微微一皺,坐起身來,心中暗自困惑不已。
結果,當聽到大將軍蘇曜親臨的消息後,郝萌立刻瞪大了眼睛:
“他不去找太守,怎麼跑來了咱們這裡?!”
第一時間,郝萌便以為這是個假消息,或許是蘇曜的什麼疑兵之計:
“不必驚慌,先派人出去查探清楚,看看來的究竟是什麼人,有什麼目的。”
親兵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匆匆跑回來,臉色蒼白地報告道:
“校尉,真的是大將軍蘇曜。”
“他帶著那隊錦衣衛,都已經就在門口了!”
郝萌聞言,臉色大變。
他亦是宿將出身,兵營周邊防備從未懈怠,那蘇曜怎麼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營門口才被發現?
不過,眼下顯然並不是深究這些事情的時候。
郝萌當即披掛上陣,點起兵馬,欲出營迎擊。
在他看來,蘇曜隻有兩百兵馬,現在挑戰他這有萬餘兵將的大營,實在是不知死活。
那麼,也就無需廢話,直接大軍出營,將其碾碎便可。
然而,他的動作太慢了。
深夜動員兵士需要時間,而蘇曜又怎會給他時間?
就在那執夜守兵們的注視下,蘇曜騰空而起,身影月光下閃耀,竟然直接一口氣跳過了寨門。
如此驚世駭俗一幕當即把守門兵士們全都震撼的說不出話來,瑟瑟發抖的後退數步。
然後就隻見蘇曜一手持刀,一手持節,拿住了那守門軍官,兵不血刃的打開了營門:
“開門!”
“還有你們老大在哪裡——快給我帶路!”
感受刀脖頸間的涼意,那小軍官不敢拒絕,慌忙應是。
然後,接下來的一切都變得非常之迅速。
錦衣緹騎們蜂擁而入,隨著蘇曜直撲中軍帥帳。
而那些周圍巡夜的兵卒還有聽到鼓聲剛剛蘇醒的戰士們,全都是一臉懵逼,搞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
緊接著,剛剛出帳的郝萌便見一麵紅旗滾滾而來,一襲赤色的身影疾如閃電,瞬間撲來。
“什麼?!”
“來者何人,還不速速停下!”
郝萌見勢不對,大喝一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乾脆的被打倒在地:
“郝校尉,你好大的架子呀。”
“既然本將軍叫不動你,那咱這不就隻能親自上門了嘛。”
“你,你是大將軍蘇曜?”
被按倒在地的郝萌嘴唇不由的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