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前方就是鷹嘴峽了,恐有埋伏,我等是否先派斥候探查一番?”徐晃策馬靠近蘇曜,低聲提醒道。
“埋伏是必然有的,剩下的問題是怎麼破了他們。”
穀口,蘇曜騎在馬上,捏著下巴,陷入了一陣沉思。
直到望見眼前這地形,蘇曜才發現自己恐怕確實是小看了那馬騰。
這時,荀攸再次向前一步,神色凝重地說道:
“大將軍,這裡地勢險要,兩側山峰陡峭如壁,中間峽穀狹窄蜿蜒,穀內道路崎嶇難行,實乃易守難攻之地。”
“若我軍強行入穀,敵軍隻需在兩側居高臨下,以巨石、箭矢相攻,我軍必將陷入進退兩難之境,即便最終獲勝,恐怕也會損失慘重。”
眾人順著荀攸所指的方向望去,隻見鷹嘴峽兩側的山峰高聳,雖然不及昔日函穀關前山脈險峻,但這裡依然山體陡峭,且密林叢生,隻有一條崎嶇小路可供大軍通行。
這道路狹窄處,僅能容三馬並行,且右側就是湖泊,其湖水幽深,波光冷冽,岸邊雜草叢生,地勢濕滑,馬蹄稍有不慎便可能失足跌入湖中。
而左側則是陡峭的崖壁,崖壁上藤蔓交錯,不時還有那碎石滾落,發出清脆的聲響,似乎在發出危險的警示。
關羽皺眉說:“大將軍,如此地形,我軍騎兵優勢難以施展,反倒會被敵軍所製。”
“若敵軍截斷我軍前後,再從兩側夾擊,則我軍危矣。”
眾人紛紛點頭應是,就連張飛此時也沒了往日的暴脾氣,顯得有些撓頭:
“可咱們都到這裡了,不能就這麼退回去吧?那也太丟人了吧。”
徐晃搖頭說:“張將軍此言差矣,兵者國之大事,怎能因為麵子就強行弄險?”
“我軍一路奔波,已然疲憊,而敵軍以逸待勞,又占據地利。此時強攻,實非良策,不若暫且後退,尋找機會,再做打算。”
親自見到了這裡的地形後,眾人心裡基本上已經全部認可了荀攸之前的計策,還是先捏軟柿子,拿下平城再說吧。
蘇曜見狀點了點頭,但並未下令退軍,而是後退三裡之外紮營,先休整恢複一下部隊的體力。
“這,咱們莫非暴露了?”
且說時間流逝,待到日落西山之時,馬騰久久不見蘇曜入穀,心中不禁焦急。
“使君莫急。”
傅乾捋了捋胡須,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緩緩說道:
“蘇曜此人雖年輕氣盛,但想來他手下還是有些能人的。”
“如今局勢,怕是他們見此地勢險要,心中有所警覺。不過,他既然已經率軍追至此處,顯然是不願輕易放棄。”
“依我之見,他或許是在等待後續部隊,或是尋找其他進攻的路徑。”
馬騰點了點頭,但心中的不安並未完全消散。
這大將軍蘇曜乃是以多勝少的常客,若是讓他找到了破解之法,自己精心布置的伏擊計劃恐怕就要落空。
“這豈不是要糟?依先生之見,我們該如何應對?”馬騰沉聲問道。
“使君勿慌。”
傅乾眼中精光一閃:
“隻要在這山林之中,我等便已占據了絕對的先手之利。”
“眼下,還是當行以不變應萬變之策,加強戒備,密切監視蘇曜的一舉一動。”
“且不說此地險峻,他一個外地人能不能找到方法破解,即便他真有破解之法,必定會有所行動。”
“屆時,我們以逸待勞,從容應對,痛擊他的弱點便是。”
傅乾說了半天,實際就是一個等字。
對此,馬騰自然是頗為有些不滿的。
這一路行來,他丟棄了太多輜重,結果就是對麵繳獲的比他攜帶的還要多,自己要真在這山林裡苦等,就需要後方雲中等地轉運的糧草才行。
顯然他蹲不了太久的坑。
對此,傅乾又出一計,若真是蘇曜久久不攻,那就派人佯裝不耐,突襲出去,然後再詐敗而回便好。
至此,馬騰才稍稍滿意,決定先等兩天看看,實在不行就用這詐敗之計。
於是乎,馬騰一邊讓伏兵們注意隱蔽,晚上休息時也安排了輪班值守,加派斥候監控,確保不會被蘇曜有機可乘;另一邊則派人加急催促後方糧草的轉運,以應對可能出現的持久戰。
不過,他這番努力自然是白費功夫了。
這持久戰根本就不可能。
因為,蘇曜來了。
次日,月黑風高。
蘇曜黑衣玄甲,站在湖邊,於夜色下幾乎不見身影。
而在他身後,包括徐晃在內,隱隱約約足有百名與他相同打扮的勇士站在一起,嚴陣以待。
“今夜天公作美,不見星月,正是我等搞事之時。”
蘇曜微微揚起嘴角說:
“所有人都注意,一會全部都緊隨我的腳步,一個腳印一個腳印的走,千萬不可偏離。”
“這湖邊看似是草地,實則暗藏不少沼澤濕地,一旦踏入,便有性命之憂。”
緊接著,眾人在蘇曜的帶領下,手牽著手,謹慎前進,通過湖邊濕地,悄悄潛入了穀中。
“關將軍,張將軍——你們為何不攔著他呀!”
“這月黑風高的,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大將軍若有個意外,那可該如何是好?”
穀口漢軍營地,荀攸得知蘇曜竟然隻帶一百人夜襲,還走的是那湖邊濕地,頓時驚得他從床榻上蹦了起來。
然而關張兩人則俱是苦笑一聲,關羽當先說:“我等自是勸過,但大將軍的脾氣你也知道,定下來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是啊,眼下說什麼都晚了,咱們還是做好迎敵準備吧。”張飛一拍大腿。
“迎敵?”
荀攸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目光炯炯地看向關羽和張飛,急切地問道:
“張將軍,你的意思是……大將軍此去,意在引蛇出洞,誘使馬騰的伏兵傾巢而出?”
“是啊,大將軍總不能是帶著一百人去拚命吧。”
張飛急切說:
“臨走時,大將軍已經囑咐了,讓我跟二哥提前動員兵士,等他信號。”
“今天夜裡,馬騰賊子必傾巢而出,讓我等勿要放跑一人。”
“這”
荀攸懵了。
就帶一百人,想讓馬騰傾巢而出?這是要捅了個多大的馬蜂窩才行?
正經來說,他那區區一百人不都要交代到那密林中不可嗎?
荀攸想不明白,但眼下也已無計可施,隻得依令行事,關照關張兩人做好準備,在穀口周圍布置好伏兵。
就在大軍悄悄行動的時候,荀攸還在思索大將軍究竟要耍什麼花招。
而不久之後,當見到了那突然升騰而起的漫天火光時,荀攸才恍然大悟:
“火攻,原來是火攻!!”
“怪不得他要等到今天!”
“今日正是東南風也!”
隻見密林之中,一道道火光衝天而起,峽穀內濃煙滾滾,火勢借著風勢迅速蔓延,很快就將大片的樹林卷入其中。
那火光點亮了夜空,也映照出了馬騰軍的驚慌失措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