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集資的事在前,薑嵐被查辦在後,他們家前前後後搭進去不少錢,早就沒什麼積蓄了,方靜這次炒股的時候,不僅掏光了自己的積蓄,還從方愛國這裡拿走了家裡僅剩的十萬,現在虧了不少錢,方愛國心裡當然有怨言。
“爸,錢已經套進去了,你現在跟我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我也不想這樣,要不是陸浩和葉市長他們在背後捅了江臨集團一刀,兩家公司早就合並了,說到底陸浩他們就是怕江臨集團拍拍屁股走人,搞不好陸浩從彆人那裡知道我買了江臨集團股票,所以故意搞出這些事,讓我在股市裡賠錢,我看陸浩就是存心報複我,他一直很小肚雞腸……”方靜放下筷子,已經沒心情吃飯了。
在她看來,這些事情背後少不了陸浩在推波助瀾,一定是這樣,方靜想到這裡,就恨得咬牙切齒,將這筆賬算在了陸浩頭上。
方愛國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道:“方靜,你彆動不動就覺得是人家陸浩的問題,江臨集團要是乾乾淨淨的,這些負麵新聞會憑空出現嗎?市公安局和稅務等部門會發聲明嗎?說到底,還是它本來就是臟的,這個時候被人揭了老底,也不足為奇,換成我是市領導,也不可能放任他一直以黑充白,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見方愛國胳膊肘往外拐,方靜心裡很是堵得慌,但也不忘反駁道:“爸,什麼是黑,什麼是白,你能說明白嗎?你在體製內乾了這麼多年,難道不明白,領導說你是白的,你就是白的,說是你黑的,你哪怕是白的,你也是黑的。”
“現在陳書記的權勢不如前些年了,否則的話,你看看誰敢動江臨集團?褚市長他們就是欺軟怕硬,陳書記現在地位不行了,還背著處分,所以葉市長和陸浩他們才敢蹬鼻子上臉,不然根本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說穿了,權利的大小決定黑白,誰的權勢大,誰說了算,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爸。”
方靜理直氣壯的看著方愛國,說出了她對官場的深刻理解。
方愛國被懟的一時語塞,他發現自己一時間居然無法反駁方靜說的話,可沉默之後,方愛國還是強調了一句:“你說的聽上去倒也沒錯,但是權利大的人,如果濫用職權,不乾實事,淨做一些貪汙受賄,官商勾結的違法勾當,早晚會被查辦,賀嘉祥就是最好的例子,陳書記是什麼樣子,你應該比我清楚,我希望你不要越陷越深,到時候連回頭路都沒有。”
方靜愣住了,沒想到這番話會從方愛國嘴裡說出來,忍不住說道:“爸,你真的變了。”
以前方愛國是處處維護她的,根本不會向著陸浩那邊說話,可從去年薑嵐出事後,方愛國對她的決定,漸漸不再支持,對她的很多說辭,也經常給予反駁,父女二人時不時都會產生意見分歧,這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爸變了,是爸老了,沒有追求了,真正看透體製內的這些事了,我年輕的時候,也像你這樣,巴結領導,追求晉升,恨不得時刻為領導鞍前馬後……”方愛國回憶起了自己像方靜這個年齡的時候,似乎也是這麼認為的,很想被領導提拔。
“爸,那說明我現在的認知沒有錯,你不能要求我從快退休的角度去看人生,那沒有任何意義,況且我也體會不到,我現在就想往上爬,哪怕背著處分,我也要儘可能先疏通好關係。”方靜看著方愛國,振振有詞的說道:“放眼全國貪官絕對不少,可每年被查辦的又有多少個?所以賀省長被查,隻是個例罷了,是他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掉進了陸浩的陷阱,以至於魏省長最後想保他都保不住。”
“可是陳書記不會,陳書記小心謹慎,絕對不會被陸浩他們鬥下去的,所以隻要魏省長在位一天,誰都動不了陳書記,至於江臨集團和丁鶴年雖然現在負麵新聞纏身,但是不到最後一刻,魏省長肯定不會放棄他們的。”方靜說到這裡,臉上還泛起了自信。
方愛國聽到這裡,忍不住說道:“方靜,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站錯了隊,這一段我經常會想,如果當初你沒有跟陸浩鬨分手,如果你和陸浩順利結婚了,如果你媽沒有被查,我們家會不會過得很幸福,你和陸浩會不會都有了孩子?如果……”
聽到方愛國這麼假設,方靜情緒激動道:“爸,沒有那麼多如果當初,現在的事實是我和陸浩早就分道揚鑣了,是他先背著我出軌了寧婉晴,他玩弄了我的感情,是他對不起我,最後還將責任甩到我身上,我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至於你說的站隊,不能用一時的得失來片麵看待,雖然現在陸浩他們在江臨市壓住了陳書記一頭,可以前陳書記的權勢是碾壓他們的,這些都隻是暫時的,將來還會再變的,政治本來就是你來我往,這些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總之我沒有站錯隊。”
想到魏世平的關係在京城,方靜更加堅信魏世平將來還會繼續高升,隻是時間問題罷了,隻要她不犯大錯誤,等處分期結束,她再被提拔也輕而易舉。
方愛國見方靜自信滿滿,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去勸了,隻能無奈的苦笑道:“爸說不過你,以前都是我給你講大道理,現在輪到你給我上課了,你比爸混得好,或許你是對的吧,行了,我吃飽了,準備去上班了,當父母的肯定盼著你過得好,希望一切如你所願吧。”
方愛國說話間,已經起身離開了飯桌。
方靜不忘得意的喊道:“爸,你放心,很快,我就會證明,站錯隊的一直都是陸浩,他才是那個笑話。”
方愛國愣了下,已經聽出了方靜話裡有話,不由回頭緊張的追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又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