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芸這一次獲得金球獎的提名,讓她的經紀人和經紀公司都非常興奮。
所有關注娛樂圈的人,其實時間越久,越能夠感受到一件事。
如果你把娛樂圈比作一個金字塔的話,你不得不承認,所謂的人氣、紅等等這些無法量化的指標性的東西,是沒有辦法幫助你在某個位置站穩腳跟的。
但是,如果你紅成了某個現象級,紅成了一個裡程碑,那紅就是你的地位。
隻是這樣的人,極少,比影帝、影後還要難得。
每年都有幾個新鮮出爐的影帝、影後,但是,可能好幾年才會有一個現象級的巨星冒出來,甚至十年都冒不出來一個。
而在演藝圈,任何一個演員,往往都必須兩條腿走路,一條腿叫人氣(知名度),一條腿叫成績(獎項)。缺一不可。當年湯唯被稱為大花守門員,就是因為她某種程度上已經是在大花那個圈子競爭的了,但是,成績卻還不夠。
不是依靠這兩條腿走路的,其實很難闖進一個固有的圈子——所謂超一線明星的圈子。
事實上,任何一個時代的明星可能都要感謝自己的競爭者。沒有競爭者,一個人的威武,其實最後會變得獨木難支,最後神格不在,比如九十年代的寧靜——
她當時是真的沒有競爭對手,獎項比她硬的沒有她紅,比她紅的沒有她作品硬,結果,當四小花旦變成四大花旦,再卷成大花圈,她這個比鞏皇差了一輩又比四大花旦多出一些資曆的影後,慢慢就被這個行業“排擠”了,不是她不夠紅,是她無戲可拍了,是來找她拍的戲——都不“專業”,讓她最後都不想拍了。
華娛史上,最標誌性的“四大天王”和“四大花旦”,幾乎壟斷了各自一個時代的明星星光,其他人無論取得什麼樣的成就,或者無論一時能紅到什麼程度,隻要沒有卷進這個競爭生態圈裡,最後都會被“淘汰”。
詹芸現在就麵臨著這樣的情況。
目前,國內演藝圈裡女明星的生態位,從陳碧舸領銜的頂級位置往下,就是江玉倩她們那幾個人長期霸占的超一線女明星——張瀾現在隱隱約約有要被淘汰出局的征兆了。
再往下,就是詹芸她們這一批當紅女演員。但是,詹芸有一個很尷尬的地方,在於她雖然很紅,但是,她的代表性角色太紅了,而且,每年都有一部《老友記》出來,讓行業也拿不準,到底紅的是她詹芸本人,還是她的角色。
很多人以為,演員紅和角色紅是一回事。不是那麼回事。角色的紅能夠有多少轉化到演員身上,決定了這個演員的星光。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一個美國女演員,伊麗莎白·莫斯,這個名字你也許沒聽說過,但是,她主演的《使女的故事》,你應該或多或少聽說。
往前,她有《白宮風雲》和《廣告狂人》這兩部同樣名氣極大的主角美劇。
往後,她主演了口碑名氣都不錯的《迷湖之巔》和《閃亮女孩》,用中國女演員的話來說,花期長得嚇人,永遠有熱劇在手,沒有斷過檔。
甚至她主演的電影,成績大多其實都很不錯。
但是,無論是什麼樣的名單,沒有人在梳理美國女演員的時候,會把她放進去。
她本人的星光太弱了。
稍微關注一下好萊塢,就可以看到,一部《後翼棄兵》就讓它的女主角安雅·泰勒喬伊爆紅全球。《使女的故事》可是一點不遜色於《後翼棄兵》火爆程度的劇。
一個人身上到底有沒有星光,真的是一門玄學。
如果沒有,你真的就隻能老老實實地走演員這條路,靠戲保人,就像《榴蓮飄飄》的女主角。
但如果有呢?
比如詹芸。任誰都看得出來,詹芸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女明星。在詹芸的身上,有著一個在很多當紅女明星身上都感受不到的東西——鄰家的親和力,這種鄰家的親和力還建立在她非常閃耀而不是普通的前提下。
這種特質,陳碧舸和江玉倩身上都沒有。
可是,行業裡都認為,這是角色的加成。如果未來詹芸不演《老友記》了,《老友記》不拍了,詹芸身上還能給觀眾這種感覺嗎?
持疑。
所以,媒體在做各種盤點的時候,比如新一代女演員排序,比如新小花圈生態位,等等,都有點不知道怎麼排詹芸。
論人氣,論熱度,論紅,她在年輕一代女演員裡,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但是,論成績,論作品代表性,論作為一個演員在大家心中的發展前途,她又充滿了模糊。
這讓她在演藝圈的地位其實很不好定位。
但是,這個時候,一個金球獎的提名就讓詹芸的處境發生一些改變了。
不是彆的,不是金球獎這個提名在專業上有多高的含金量,而是它忽然就讓詹芸的“國際化星光”具象化了。
詹芸是可以跟著江玉倩一起去走國際化明星道路的。
影後?演技精湛的女演員?
問題是,現階段,他們也沒有打算讓詹芸走這條路。
詹芸那邊的團隊來跟汪彪溝通,看看金球獎的紅毯,是不是詹芸和他們一起走,還是單獨走。
汪彪問了一下陸嚴河的意思。
陸嚴河說:“這個應該不是我們說了算的吧?金球獎那邊是怎麼安排的?”
“他們是都行。”汪彪說,“對我們隻做了出場順序的要求,倒是沒有規定是一起走,還是單獨走。”
“那其實我們三個分開走,也是前後腳的事。”陸嚴河說。
“對。”汪彪點頭。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就一塊兒走唄。”陸嚴河說,“就是有點可惜了,不能夠我們六個人一起去。”
汪彪:“是啊,本來梓妍姐也說,看能不能跟金球獎交涉一下,讓金球獎給《老友記》的主創都發一張邀請函,不過那邊拒絕了,說是位子排不下來。”
“嗯。”陸嚴河點頭,“第一次過去,能夠拿到三個提名,也還行吧,希望之後的提名會越來越多。”
雖然按照原版在金球獎上的表現,其實很難。
汪彪說:“小陸哥,這一次金球獎也邀請你為劇情類劇集獎最佳男配角這個獎項頒獎。”
“噢。”陸嚴河笑了笑,“行啊。”
“梓妍姐說,這是達倫幫你公關下來的。”汪彪笑著提醒,“請你回頭跟達倫表示一些感謝呢。”
陸嚴河點頭。
達倫·威爾遜這段時間的存在感一直很強,費勁心機地在跟陸嚴河證明,他能夠為陸嚴河提供很多幫助。
估計是危機感有點強了。
尤其是陸嚴河上一次去好萊塢拿出了那幾個劇本,紛紛被電影公司看中並簽約之後,達倫·威爾遜對陸嚴河的態度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本來就是個香餑餑,現在更香了。
而江玉倩這一年來的努力也有回報。
她也受邀出席本屆金球獎,作為頒獎嘉賓,為其中一個獎項頒獎。
這個名額是她的一個代言品牌為她公關下來的——當然,不是說有品牌給你公關,就一定能拿到,這就跟上頂級雜誌封麵是一回事,品牌買單之外,人家也要認可你這個人,認可你配得上這個舞台。
當金球獎公布了頒獎人員和出席人員名單以後,跟陸嚴河一起拍過《迷霧》的莉莉·威廉姆斯就給他發來了一封郵件,問他什麼時候到美國,她和《迷霧》的男主角阿爾內·博古特想要跟他一起約一頓午飯。
陸嚴河回複了她自己去美國的時間。
時間太緊張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空出時間來。
陳梓妍笑:“你這幾個好萊塢電影項目一曝光,連他們對你也更熱情了起來。”
“我跟他們的關係一直都還行。”陸嚴河說。
這是實話。
確實是這樣。
陳梓妍:“如果你這一次在美國見到了他們,他們要是不跟你提那幾個項目的事,我名字倒過來寫。”
“人家怎麼也會提幾句,這是當然,我跟他們的共同話題本來也就那麼點。”陸嚴河無奈,“而且,就算他們問我有沒有適合的角色,也很正常,這有什麼辦法,我就是陸嚴河,我就是有這些劇本,要是彆人見到我,還故意不提,那才奇怪。”
陳梓妍正要說點什麼,手機嗡嗡。
她拿起手機一看。
“有媒體爆料了。”她臉色一變,說,“楊洲勁和詹芸的戀愛關係曝光了,媒體還曝光了他們吵架鬨矛盾的事情。”
陸嚴河聽了,微微一驚,但其實也不是很驚訝。
在現在這個時代,詹芸跟楊洲勁之間的事情鬨得這麼大,不被媒體曝出來才奇怪。
之前能夠壓下來這麼久,已經很不容易了。
陸嚴河問:“媒體報道了多少?”
陳梓妍說:“基本上我們知道的都報道了。”
陸嚴河歎了口氣。
“詹芸那邊應該知道了吧?”
“應該知道了。”陳梓妍說,“她公司給她配的團隊很靠譜,網絡輿情是有人實時監控的,就看她這邊怎麼回應了。”
“你說,楊洲勁那邊會回複嗎?”陸嚴河問。
“就看他家裡怎麼管這件事吧。”陳梓妍說,“楊洲勁之前花花新聞就不少,也不是第一次跟女明星談戀愛被人報道,本來就是一個在網絡時代比較有熱度的富二代,但是,他之前幾次戀情,基本上都是媒體在炒作,他從來沒有出來回應過。據說是被家裡管住了。”
陸嚴河:“他家要是真管得嚴的話,就不會讓他一次次出來沾花惹草了。所謂家裡管住他,都是假管,不過是抬高姿態,覺得這些事情甚至都用不著回應而已。”
陳梓妍:“那你覺得,如果是這種情況,詹芸方應該回應嗎?”
“如果我是詹芸,我就不回應。”陸嚴河說。
“嗯?”
“沒有必要。”陸嚴河說,“兩個人談戀愛的時候就沒有被拍到過,現在隻是爆料,一旦她回應了,楊洲勁事後又否認的話,顯得好像她多喜歡楊洲勁似的。”
“沒錯。”陳梓妍點頭,“你說到點子上了,在這種事情上,女生就是要吃虧一點,所以,必須要把握住主動權,要我是詹芸的經紀人,就沉默,不回應,除非楊洲勁先回應。”
陸嚴河:“那這件事會不會讓詹芸一直被糾纏。”
“無所謂,實在被逼到必須要回應的時候,就說一句不熟好了。”陳梓妍說,“事實上,站在我的角度,這件事對詹芸來說是一個好事,她身上終於有了一點當紅明星的故事,在這種名利場,說起來不好聽,可如果你有這麼一點愛恨情仇的故事,那你這輩子都能吃這碗飯。”
陸嚴河明白陳梓妍的意思。
傳奇嘛,沒有故事,就沒有傳奇。
任何明星藝人,要往傳奇這個位置去,就得有“往事如煙”,有“愛恨情仇”,最後,在真相與非議的虛實之中,凝練出一個社會意義上的“傳奇人格”。
莫名的,陸嚴河忽然就想到了自己身上。
嗬,如果他的身世真相曝光出去,估計也是一個天然的“傳奇人格”了。
從貧困命運逆襲記,直接變成私生子複仇記。
“……”
陸嚴河又想,如果他不是穿越過來的話,他還能以這樣一種多少有點戲謔的態度看待這件事嗎?
一盆冷水潑下來。
連那點自嘲的心思都沒有了。
“倩倩,你現在在哪兒?”
正在家裡做瑜伽的江玉倩接到何衡的電話,開了公放,繼續做“金雞獨立”的動作。
“我在家鍛煉呢,怎麼了?”江玉倩問,“今天我沒有工作,除了在家,還能在哪。”
李治百也工作去了,沒法兒約。
“你趕緊收拾一下,到玉明熙春路的四季酒店來。”何衡說,“我在門口等你,剛才我接到了電話,俞琴導演想要見你一麵,她正在籌備她的新電影。”
俞琴是《歡樂時光》的導演。
寧秀蓮憑借這部電影拿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的影後。
江玉倩的腿馬上放了下來。
“馬上。”
雖然說,江玉倩走的是商業化大明星路線,按理說,不應該接國內的這種小成本文藝片了。
但是,俞琴這種能夠在國際頂級電影節上拿獎的導演當然是例外。
江玉倩馬上換了個衣服,速度很快地趕到了四季酒店。
何衡滿意地打量了江玉倩一眼,說:“走吧,俞導在等我們。”
這一次,俞琴要拍的電影仍然是一個小成本的藝術片。
江玉倩和俞琴寒暄招呼,坐下以後,便開始聽俞琴講這個電影項目的情況。
《歡樂時光》讓俞琴大賺了一筆,但是,這一次她仍然還是隻打算花一百萬來拍攝這部電影。
“所以,這部電影能夠支付給你的片酬隻有十萬,很少。”俞琴說。
片酬隻有十萬……
江玉倩雖然有些猶豫,但是,倒是並沒有因此就覺得,這得直接拒絕掉。
一部能夠幫助到她事業的好電影,就算片酬低也沒有關係。
江玉倩一直是這麼想的,所以,雖然麵對實際情況的時候,多多少少有點掙紮、猶豫,不過還好。
然而,俞琴下一句話就讓江玉倩動搖了。
“而且,這部電影你可能需要給我差不多半年的檔期。”俞琴說,“我想要拍的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半年。
對現在的江玉倩來說,半年時間有多珍貴呢?
以她過去這半年為例,她上了七八個節目,出席了十幾個大型活動,拍攝了三個品牌廣告,跑了一部電影的上映前宣傳……
“而且,我希望這半年的時間裡,你能夠一直待在劇組,不去兼顧其他的工作。”俞琴說,“這樣你可以完全專注於我們在拍攝的這部電影上。”
江玉倩與何衡對視了一眼。
何衡說:“俞導,我們都是您的影迷,非常喜歡您的電影,其實,如果能夠有機會拍攝您的電影,我們都是與有榮焉,隻是,我們後麵已經接了好幾部戲,還有好幾部戲不知道什麼時候上,上的時候都得跑宣傳,更不用說其他已經提前定下來的工作了,半年的拍攝期對我們來說,確實有點難協調。”
俞琴點頭。
“我知道很難協調。”她說,“但是如果你願意演的話,我可以等你,等你把前期接的工作都完成了以後,我們再開機。”
俞琴這麼一說,何衡和江玉倩都愣住了。
一部電影可以等著江玉倩完成所有的工作以後再開機。
這不得不說有很大的誠意了。
“開什麼玩笑,《歡樂時光》都賺了那麼多錢了,這一次還是隻肯給我十萬的片酬。”寧秀蓮翻了個白眼,對古昭說,“她難道不知道我現在接一部電影,隨隨便便都是三百多萬的片酬嗎?我瘋了我給她半年的時間,就賺十萬的片酬。”
古昭抱著寧秀蓮,笑了笑,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了,她現在一直就是這麼摳門,不是嗎?”
寧秀蓮說:“對了,我給你在《焚火》第二部裡拿了一個角色,你不是之前加了陸嚴河的微信嗎?你跟人家主動說一聲,回頭拍的時候,請他多指點一下你。”
古昭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