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也就稍稍安寧心神,再望一眼顯王風錚的屍身,伸手緩緩將白布蓋回他的頭上。
人死為大,再退後兩步,周敞鄭重向顯王遺體鞠上一躬,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
仗還沒打完,雖然顯王曾是唯一的指望,但既然這個指望已經沒了,那就隻能指望自己。
周敞再直起身子,目光就落在身後顯王的副將身上。
除去剛才恭迎和回話的副將以外,內室中始終還有一名副將守在床尾,哪怕是剛才周敞帶人進來,他也隻是退去牆角,卻始終未離開。
這會周敞回身環視,他便上前一步,與說話的副將並立。
先前說話那副將瘦臉尖下頜,白皙的麵色沒有胡須,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
周敞就先問此人:“你叫什麼名字?”
“末將顯王府參將吳嶺。”吳嶺說著又抱拳施禮。
“你呢?”周敞又瞧一眼旁邊稍加年長,身材壯碩、麵蓄短須的副將。
這人穿的鎧甲比之那吳嶺更為厚重,估摸著軍銜該還在吳嶺之上。也是一眼就能看出與高遠一樣沉默寡言的性子。
那副將就也抱拳躬身見禮:“末將顯王府參將韓會,參見奕王殿下。”
顯王身邊的副將,奕王從前也沒留意過,現在當然一個也不認識。
周敞無法從奕王風銘的記憶裡得到任何信息,但忽然想起此前孫翔似乎提到過,顯王身邊是有兩個最為信任的伴讀,自小一同長大。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這二人。
按照道理,顯王的伴讀,奕王怎麼也該見過幾麵,至少有個印象,但此時周敞腦海中就是一點印象也沒有,隻能隨口問上一句:“你二人原來可是顯王兄的伴讀?”
韓會剛要開口回答,吳嶺就搶先開口:“回稟奕王殿下,末將沒有那個福氣,並不是顯王殿下的伴讀。韓會韓將軍和已經犧牲的尹緒尹將軍才曾是顯王殿下的伴讀。”
“哦,犧牲?是怎麼犧牲的?”周敞知道打仗不可能隻死顯王一人,也是順嘴問上一句。
吳嶺就繼續回話:“尹將軍便是上次同顯王殿下一同追擊敵軍,為保護受傷的顯王殿下回程,不幸深陷重圍,不幸遇難。”
“也是中箭,也是中毒嗎?”周敞現在對敵軍行徑是大為不齒。
還是吳嶺回答:“不是,尹將軍是身中數處刀傷,其中有命中要害之後,當場跌落馬下便沒搶救回來。”
“啊……”周敞一聲感慨,為素未謀麵的尹緒。
眼尾餘光卻留意到,一旁始終沒說上話的韓會深深低著頭,死死咬著下唇,雙拳緊握,似已經因悲切激動壓抑到了極點。
是了,韓會也曾是顯王伴讀,那跟尹緒就是同窗,想必兩人感情也是十分要好,如今更是同時失去兩位摯友的時候啊。
周敞心中愈發感歎,但畢竟麵前之人都還陌生,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隻能回轉正題:“你們都是顯王兄身邊最倚重的大將,可會打仗?”
這話問的實屬“業餘”,讓帶兵打仗的怎麼回答?
吳嶺和韓會就對視一眼,然後都低下頭各自沉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