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赤亭倒是還沒有自負到覺得自己可以小覷人了,隻是看似平靜,實則體內重新積蓄的劍氣,已經瘋狂運轉。
反倒是那黑衣青年,氣過之後便一臉玩味。
此時渡船即將靠岸,岸上馬蹄聲相繼傳來,轉頭看去,五百黑騎少說是有的。
讀書人尚在等候劉赤亭的答複,對那岸邊黑騎他好像也並不當回事。
想來也是,能同時受這麼多地方青睞,這讀書人身上肯定有不尋常之處。
“我要知道他們為何抓你,敢搶你身上印信的人怕是沒有吧?”
讀書人收起令牌,無奈一歎“不過是想與我綁在一起,借我名聲打壓徐氏父子罷了。你叫劉赤亭對吧,蜀國、唐國、吳國、閩、吳越,還有北邊兒的契丹,南邊的漢、大理國,今年之內,至少都會有一人被選中,這是我們中土的大世,誰家與我這種被選中的人綁得越緊,誰家的國祚就會越長。”
劉赤亭深吸一口氣,呢喃道“明白了,接下來跟著我就行,我身邊這位會護你周全。”
船隻微微晃動,劉赤亭輕輕拍了拍秦秉肩膀,回頭沒讓讀書人瞧見他的臉。
“彆人幫你要來的,不如自己爭來的,護他三個月,對你來說不難吧?”
秦秉聞言怔了怔,劉赤亭卻已經大步走向讀書人,微微一笑,“陸兄先請?”
車夫長大了嘴巴,岸邊數百黑騎,請?
兩人並肩站立,也打算並肩下船。
黑衣青年終於是冷冷一笑,猛地拔出腰間橫刀,朝著劉赤亭頭顱劈砍而去。
“小東西,真當我是擺設呢?”
劉赤亭頭都沒有回,那位陸姓讀書人也是一樣。
眼瞅著橫刀即將落下,一柄銅鐧帶著風聲甩來,橫刀立時斷成兩截兒,銅鐧穩穩插在圍欄之上。
高大身影一步跨出,猛地一跺腳將銅鐧震出,隨即抓起銅鐧,橫掃過去。
“死遠點,我會殺人的。”
黑衣青年被一鐧甩飛,重重撞在圍欄之上。此時他瞧見三個目瞪口呆的同伴手中海捕文書,先是一愣,下一刻便覺得後背發涼!
這他娘什麼運氣?怎麼碰到這麼個狠人?
可轉念一想,若是抓住他交給李繼岌,那陛下便可與李氏聯手,奪回楊氏江山!
想到此處,黑衣青年捂著胸口,高聲喊道“黑雲都!留下陸玄活口!”
劉赤亭與陸玄,已經下船,朝著那數百黑騎緩步走去。
陸玄笑盈盈轉頭,隻覺得這個小自己好幾歲的家夥,挺有趣的。
明明是個文弱書生,卻全然不把前方黑騎當回事,隻是微笑問道“他是你的摯友?”
劉赤亭搖了搖頭,實話實說“認識兩天,第一天差點兒打死他。不過我覺得算是朋友了,雖然奇怪,但我確實是這麼想的。”
前方黑騎皆拔出馬槊,有人高呼一聲“列陣,衝鋒!”
讀書人看了劉赤亭一眼,微微一歎,輕聲道“怎麼辦?”
此話一出,交易就算是成了。隻是被這小自己好幾歲的少年占了上風,總覺得有些……不爽。
正此時,後方有個比他還高半個頭的高大身影提鐧而來,走到了二人前方。
“莫慌,我來衝陣。”
語氣很平淡,讀書人抬眼一看便知道,他有說此話的底氣。
船上,黑衣青年麵色鐵青,想說話,可是嘴唇發顫,根本說不出口。
這還是人嗎?三月後來接陸玄的就是這樣的人嗎?那我們圍追堵截,不是自掘墳墓嗎?
一人衝陣,百騎倒退。
身著白色儒衫的年輕人笑了笑,無奈道“滿意了?”
劉赤亭由衷一句“謝謝。”
陸玄單手負後,又是一笑。他突然深深看了劉赤亭一眼,下一刻,臉上便布滿了詫異。
“令牌是十五年前便到手的,有些山門會另有考核,但像我這樣的,五歲時便全拿到了。我之所以特殊,是因為我能看到未來的一些……片段。譬如楊氏是得不到天下的,甚至過不了多久吳國就會消失。”
劉赤亭詫異在於這般重要的事情,陸玄竟然說出來了。
“這便是你備受青睞的緣故?”
陸玄略微點頭,卻說了句“可是你的未來,我看不到,星星點點的片段都看不出。他叫秦秉對嗎?我能看出他日後也會是不得了的存在。”
前方一人衝殺,銅鐧之下人仰馬翻。後方兩人像是完全聽不到嘈雜聲音,自顧自說話而已。
劉赤亭點了點頭,“所以?”
陸玄一笑,“明人不說暗話,這是千年以來的中土之大世,你們未來大有可期,出海之後便是同鄉,將來總有再會之時,所以我想與二位,交個朋友。”
說話間,蓬萊令牌,已然遞到劉赤亭手中。
“三島印信,可行十洲。”
話音落時,打鬥聲音戛然而止。
秦秉喘著粗氣轉身,卻瞧見那二人閒庭信步,沒有半分急躁。
不由得心中暗罵一句,兩個怪物!
怪在二人實在是過於冷靜了。
劉赤亭拿起上寫蓬萊丘的令牌,咧嘴一笑,“我不需要。”
未曾想陸玄隨手拋出方丈島令牌,嚇得秦秉一個箭步上來將其接住,生怕掉地上磕壞了。
“都有。”
方丈島與蓬萊丘的令牌都已經丟出,陸玄會選擇哪裡,不言而喻了。
劉赤亭呢喃一句“聽說玉京門不討喜。”
讀書人淡然一笑,隨口道“山匪寨裡不也出了個劉赤亭?彆想太多,我能瞧見的,也就是你曾是山匪了。”
是啊!玉京門不討喜,難不成昆侖墟就出不了一兩個討喜的人?我劉赤亭山匪出身,不也一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劉赤亭衝著秦秉一笑,問道“人家說要跟咱們交個朋友?”
秦秉小心翼翼收起令牌,一本正經道“交朋友?喊爹都行!”
陸玄嘴角一抽,同樣一本正經“我倒是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
看來這個朋友,是交上了。
黃昏時分,三人終於是登上那座梅山。
有個雙手捧著下巴的姑娘,眼巴巴望著山路,在終於瞧見那道身影後,不知不覺已經滿臉笑意,好似桃花盛開。
胡瀟瀟還沒來得及出聲,有個中年人便邁步走到山路正中間。
周至聖麵沉似水,衝著下方冷冷開口“我不喜歡心機太重的人,給你兩個選擇,放下那把劍,我幫你搜集五行至陽之物續命。又或是你占著那把劍,待你死後我自取。”
原本因為瞧見胡瀟瀟,劉赤亭心情大好,可這不討喜的大方臉一出來就是一盆冷水,極其掃興。
陸玄瞧見背木劍那人之時,隻一眼便汗流浹背。
秦秉想要罵人,這是我家,你他娘在我家說我朋友?可沒說出來就被劉赤亭拍了拍胳膊。
三人之中個頭兒最小的少年,往前走了一步,望向周至聖,麵無表情。
“你哪兒冒出來的?修為高了不起?那是鄧大哥給我的劍,我憑什麼給你?”
周至聖並指指向劉赤亭,整條山路,一時間布滿雷霆劍氣!
“憑那是我徒弟的劍,而你,配不上他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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