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黎聞言,轉過頭,瞪大了眼珠子,“你這是要乾嘛?”
劉赤亭眯眼望向那隊開始巡邏的人,喃喃道“寨黎兄,待會兒可能會出亂子,你做你的就行,不必理會其他的。”
寨黎收回目光,“什麼亂子?”
劉赤亭盯著那隊巡邏人馬。
“若有人不顧一切要報個仇什麼的,我會搭把手。他要是不報仇,暫時就不會出亂子。”
其實自打上了啼烏山,劉赤亭便發現獨臂漢子很平靜,就像是劉赤亭曾經見到的那位高老家主。
正在此時,有三十六人自兩邊緩步登台。在那位太平真君腳底下分成兩隊,一左一右站立。
隨後,山巔之上九道牛角號聲齊鳴,足足數十個呼吸才停。
聲音停下之後,數十人齊聲高呼“吉時已到,請府主祭太平!”
一句話連說了九遍,有九道身影先後登上高台。有人為其各自遞上早就備好的香,九人各持一束,恭恭敬敬祭拜之後,先後將香插進了鼎爐之中。
中間那位率先轉身,輕聲笑道“諸位,今日以血破禁,我們算是沒機會長生了,但我們的兒孫輩尚有機會啊!隻要人能長生,就不怕這些個刁民再得寸進尺!我兒已經備好了車馬,開始爭碑之後咱們就走,一旦有人爭到碑花,至多再過上一刻,那位上仙所留的大陣便會自行開啟。”
另一位府主詢問道“那位上仙為何自己不出麵?你就沒懷疑過,他幫我們隻是想取代太平真君,自己做這處地方的主人嗎?”
中間那人嗤笑一聲“我們有什麼好遭人惦記的?”
說著,他大步朝前,站在高台邊緣之時,下方人群一下子變得寂靜了起來。
好像都在等懷沙府主開口說點兒什麼。
遠處山峰,虞曉雪疑惑道“在等什麼?”
張翠翠大聲喊道“師父,大家都在等府主說開始爭碑。我爹說,年年大祭都要將太平仙人所留石碑搬去,爭碑便是大家搶著上山去摸石碑,第一個摸到石碑的人能爭到碑花。得了碑花,會被賞賜一座大宅子,還會賞黃金千兩呢!”
虞曉雪笑著按住小丫頭腦袋“翠翠懂得真多。”
可是前方,劉赤亭呢喃一句“這得有兩萬人吧?山路如此狹窄,出了人命如何是好?”
張翠翠搶著答話“為爭碑而死,是去陪太平仙人了。”
寨黎聞言,不禁一聲嗤笑。
“太平真君或許都不知道這回事情。”
就在此時,高台之上,九位府主齊聲高呼“爭碑!”
話音剛落,山上一下子嘩然,人們爭先恐後往山上去,不惜將自己身前的人扯翻在地。
瞧見這一幕,劉赤亭冷笑不止。
“府主如何,可見一斑了。”
以利為餌,釣人性之惡!
為那一處宅子、黃金千兩,絕大多數人都會拚死去爭!捫心自問,若劉赤亭不知天地之廣闊時有如此機會鹹魚翻身,他一樣會舍命去爭!
而此時,九位府主先後往台下走去,可有一人,都走到台階邊緣了卻突然停下步子。
他回頭望了一眼山上石像,深吸一口氣,扭頭兒往台子中間走去。
最前方的懷沙府主猛地轉頭,皺眉道“牧兄何意?”
那位牧府主走到台子正中,盤膝而坐。
“為一己私利,良心難安。卻也明白無力阻攔,隻好陪著他們了。還望諸位……莫要為難我兒。”
懷沙府主淡漠回頭,懶得多說,快些下山要緊。
而劉赤亭,此時目光一直放在獨臂漢子身上。
那位少府主帶著的巡邏隊伍即將到他不遠處。
有人小步上前,對著貴公子抱拳“少主,那兩人……找不見了。”
貴公子點了點頭“猜到了,不用找了。多半是來湊熱鬨的修士吃飽了沒事乾,救人順便殺人了。”
說著,一道身影冷不丁闖入貴公子視線。
嘈雜聲中,有個獨臂漢子手持匕首,咬著牙奔向那位少府主,後者皺起眉頭,想要轉身抽刀,可他突然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
劉赤亭一笑,“亂子要出了,那就更亂些吧。”
再放任不管,這爭碑路上,得死傷多少人?
一襲白衣狂奔而出,於半空中踏了幾步,猛地拔劍,一道熾熱劍氣瞬發。
下一刻,劍光落在石像之上,一顆幾丈高的巨大頭顱轟然墜地,正砸在那位牧府主身後。
爭碑之人,一下子全停下了。
就連去護衛少府主的幾人,也儘數愣住。
也是趁此間隙,有個獨臂漢子將一把匕首自那位少府主咽下插進去,直搗入胸膛中,血水頓時噴湧而出。
劉赤亭轟然墜地,一拳遞出擊退護衛,隨即自顧自坐在栗子攤兒。
那位少府主臨死之前,仍舊一臉不敢置信。
“你……你是誰?為何……殺我?”
未等到獨臂漢子答話,他便再無進氣。
麵前年輕人往後倒去,獨臂漢子怔了怔,卻突然發瘋了一般。半山腰皆是他的聲音,四處回蕩。
“我為何殺你?你問我為何殺你?四年前你駕車在街頭狂奔,撞死我妻子,撞斷我一臂,撞得我隻一歲的愛女心室受損無醫可治,你竟問我為何殺你?”
劉赤亭抿了一口酒,酒水壓不住怒氣。
貴公子啊!他根本就不記得他撞死了人,撞斷了人的胳膊。
又或者說,他知道他撞了人,但他絲毫不在意,丁點未放在心上!
“我兒啊!”
一聲哀嚎傳來,劉赤亭轉頭望去,嗤笑不已。
“賤民!你想做什麼?”
劉赤亭走去漢子身邊,拍了拍其肩膀,沉聲道“站直了。”
轉身望向那位府主,劉赤亭聲如洪鐘,遍山可聞。
“你兒死了,你死不死?”
爭碑之人皆停在道上,誰還敢再上去?
可是山巔那處樓台,有個穿著百褶裙的女子已經落地,且要伸手去觸碰石碑了。
就在她的手即將放在石碑上時,一道素衣身影蠻牛一般衝出來,一拳砸出,元炁在血肉之中流淌。寨柳不得不收手阻攔,可成公尚安的手,已經按在了石碑之上。
拳頭並未落下,成公尚安笑著望向寨柳,道“何必非要交手,兩個信物,你我一人一個。”
寨柳雙眼一眯,“下方那位,不爭?”
成公尚安沒看向山下,隻是說道“不熟。”
一處山林之中,虞曉雪拉著張翠翠的手。小姑娘時不時轉身望去,問道“師父,怎麼這麼吵?我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虞曉雪搖了搖頭,聲音溫柔“不是,彆擔心。就是那個背劍的,這會兒有點生氣。”
她知道,劉赤亭氣的是爭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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