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坊遲早要分家。”
謝玄衣聽完之後,心中得到了一個結論。
聞言,陳鏡玄隻是笑了笑。
“誰說不是呢?”
小國師垂眸道:“大離大褚,難道真能一直太平下去?”
“所以,要將褚果帶回,也與方圓坊的局勢變化有關。”
謝玄衣道:“按你所言,此事想在聖後眼皮下完成,需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不錯。”
話入正題,陳鏡玄道:“棧道已經有人修好,如今我們需要的……就是等待。”
“嗯?”謝玄衣挑了挑眉。
“三百年前,大褚與大離曾一同聯手抗擊妖國,彼時兩位國主相互交好,戰爭結束之後,太平了一個甲子。”
陳鏡玄道:“南朝尊佛,大離皇帝派遣了一隻使團,在大褚入住,傳頌佛法。”
謝玄衣知道這段曆史。
當年這隻使團西渡,帶來了不少禮物,使團中的成員,皆是南離佛門高僧,這些人在大褚皇城安家修廟,為接下來整整一甲子的太平,做出了不少貢獻,如今大褚境內,還能看到佛門僧人的身影,便是源於他們當年結下的善緣。
“我聽說這些僧人在大褚皇城東郊,建了一座大普渡寺。”
謝玄衣喃喃說道:“後來他們陸續圓寂,屍骸便供奉在這大普渡寺中……”
“這,便是‘棧道’。”
陳鏡玄沉靜說道:“世道常亂,太平罕見,後來褚離一度戰亂,刀兵相見。直至飲鴆之戰,再次因為外敵入侵,導致兩朝和談……”
如今也算是太平年間。
“按照當年西渡的約定,每隔一甲子,離國便會派遣使團西渡。”
陳鏡玄緩緩地說:“方圓坊那邊傳來了消息,據說佛門這一屆的佛子,奉行禪師之命,已經從離國出發……不久之後,他們便會抵達大褚,在大普渡寺傳授佛法,同時迎回當年圓寂僧人的佛骨屍骸。”
謝玄衣明白了陳鏡玄的意思。
這隻使團,抵達大褚之後,還會返程。
“來而不往非禮也。”
謝玄衣輕笑道:“西渡之後,便是大褚使團東遊。”
“是。”
陳鏡玄也笑了笑:“使團東遊,名正言順去往離國,這便是明麵上修出的那條‘棧道’……大普渡寺的高僧佛骨,何其珍貴,大褚自然要儘一份心力,配合護送。”
說罷。
陳鏡玄從袖中取出一份案卷,緩緩遞送到玉案那邊。
謝玄衣瞥了一眼,這是使團初步的草擬名單,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鐵麵。
怪不得紅亭裡小皇帝說,早就給這位特執使找到了去處。
跟隨使團東遊,離開大褚,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處理手段。
“此事……大概便是如此。”
小國師雙手攏袖,擱在膝前,誠懇說道:“若是你覺得東遊使團,需要變動,這份名單,你可以自行擬定。”
“若是你覺得此事重大,不要牽扯其中,你可以退出。”
“若是你還需要時間考慮,伱可以回去之後,再慢慢細想……”
說到一半。
“無需考慮。”
謝玄衣將這份名單收起,放入衣襟內側,他抬起頭來,平靜說道:“此事我應下了。”
他欠陳鏡玄一個人情。
不……
欠的何止是一個人情?
從玉珠鎮起,到現在為止,陳鏡玄不知幫了自己多少次。
世上最難還的,便是人情債。
隻要陳鏡玄開口,謝玄衣便無法拒絕。
謝玄衣這般爽快答應,倒是讓陳鏡玄有些無所適從。
小國師神色有些複雜,輕歎一聲,耐心提醒道:“東遊之事,沒你想象中那麼簡單的。褚離邊境這幾年多有摩擦,此次佛門西渡,多少帶著些立威的意思。聽說佛門如今的那位佛子,雖然隻是洞天境,但實力之強,遠超同輩……有許多人都認為,這位佛子乃是前世證得果位的高僧轉世,由於差距懸殊,方圓坊內已經將他與其他年輕天驕,劃分開來,不在一起考慮。”
“所以……你不妨回去再好好想想。”
陳鏡玄這番話的意味,十分明顯了。
謝玄衣知道。
他既希望自己接手,又擔心此事有險。
“有何可想?”
謝玄衣神色平靜如初,淡然道:“他轉他的世,我修我的法。若要打架,那便打架。”
那位佛子很了不起?
但隻要是洞天境,便沒什麼了不起的。
“東遊之事,不必再提。”
謝玄衣道:“倒是有一件事,我需要好好提醒你。”
“你想說南疆蕩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