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之上,佛光如大日,劍氣如遊魚。
熾光衝擊,兩位轉世陽神交手之下,苔嶺山頂,已然淪為一片焦土!
麵對鈞山真人和妙真和尚發出的邀請,謝玄衣沒有猶豫,直接選擇了回絕。
“二位……謝某還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今夜至此,隻是為了除魔。
妙真也好,鈞山也罷。
謝玄衣都不想與之交手,現在這兩人正好打在了一起。
此時不撤,更待何時?
“想走!?”
聽到這聲音。
鈞山和妙真同時回頭,目光凝落在這謝真身上。
兩人不愧是前世冤家,此刻所做的舉動,都一模一樣。
鳴沙寶杖與道門雷法相抗,兩位轉世者同時分出一縷心力,牽住謝玄衣,拽住一角衣袖,將其拉入這場勁氣相爭之中。
轟隆!
這一下,佛光與劍氣同時掠來,上一刹還在爭鬥的兩人,忽然就站在了同一戰線。
想撤退的自己,一下成為了眾矢之的!
謝玄衣瞳孔收縮。
“???”
這兩個老東西,莫不是真的有病!
隻一下。
他便被拽入渦流之中。
……
……
“明知對手是‘轉世者’,小山主不退反進,真是令人讚歎。”
站在山頂結界外的段照,聽不見聲音,隻能看到一些模糊影像,通過猜測,判斷裡麵發生了什麼。
這一下。
在他看來,很顯然是謝真看兩位轉世者打得激烈,不甘寂寞,主動入局!
“咦。”
段照身旁,忽然響起一道稚嫩的孩童之聲。
他低下頭,發現原來苔嶺山頂,不知何時,爬上來一個小沙彌。
小沙彌背著厚厚的行囊,撐著紙傘,踩著泥濘,來到此地。
山頂結界大綻光明。
三位轉世者,打得極其用力,拳腳對撞,飛劍肆虐,哪怕隔著一座結界,也能感受到此戰的激烈!
“你也是梵音寺的?”
段照挑了挑眉。
小沙彌雙手合十,恭恭敬敬行了個禮:“施主,我來找佛子大人。”
“彆急,你家佛子大人就在那邊呢。”
段照指了指不遠處的結界,咧嘴笑道:“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激戰啊……”
“激戰?”
小沙彌看著結界,有些不敢置信。
佛子大人可是“菩薩”轉世,聽說前一世打遍同境無敵手,轉世之後,更是同輩無敵……這結界之中溢散出的氣息,連他都能感受出來,乃是洞天境的殘缺道則,這個境界竟然有人可以與佛子大人相爭激戰嗎?
更重要的是。
他已經看到了升空的鳴沙寶杖,以及爆燃的佛珠聖像。
這說明……
佛子大人不僅僅出手了,而且還是全力以赴!
身後的腳步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密。
隨妙真一同離開大離王朝的梵音寺西渡使團,陸續抵達苔嶺,所有人的神色都和那個小沙彌一樣。
震驚,茫然,不敢置信。
今夜抵達苔嶺的,不止佛門。
很快。
符籙的破空之聲,也在苔嶺山頂響起,這次來了好幾位道門的仙子,這些仙子個個身披白紗,儀態端正,風姿綽約。梵音寺的年輕僧人儘皆誦經垂眸,不去直視,這支使團紀律森嚴,雖然人數不多,但每個僧人都極有“佛相”,天庭飽滿,血氣旺盛。
道門與梵音寺相聚,自然而然形成了兩片陣營。
“嘖嘖……”
段照忍不住出聲感慨。
今夜這趟出城真值,比想象中要熱鬨得多。
最後。
便是皇城方向,遠天雷鳴之中,夾雜著飛劍之聲,一團幽暗光火在雨夜之中燃起,落在苔嶺山頂。
來者正是深得元繼謨信任的皇城司特執使銅骨。
今夜的苔嶺,本來不該有這麼多人。
如若沒有意外。
那麼此刻,便應該是皇城司特執使,和南疆使團會麵,雙方一同秘談“討伐紙人道”的行動細節。
“……這是什麼情況?”
銅骨落地之後,看到有這麼多人,忍不住皺起眉頭。
今夜因為一些瑣事,導致他無法按照約定時辰出發,稍稍遲到了一會。
怎麼遲到半個時辰,苔嶺就變得這麼熱鬨了?
四方人馬,最終齊聚於此。
那座結界之中的爭鬥,也落下了帷幕。
……
……
謝玄衣沒想到,自己會以這麼荒誕的方式,被迫卷入妙真和鈞山的“意氣之爭”。
他一邊施展滅之道則,與鈞山劍氣相抗,一邊施展生之道則,扛住妙真的佛門秘法。
大月國頓悟之後。
雖然神魂境界有所突破,但卻始終差了一線。
謝玄衣心底清楚。
想要在“神魂”上有所突破,恐怕要等到陽神了。
如今這一番交戰,讓他體會了與陽神轉世者的細微差彆……
鈞山和妙真,在道則運用上比自己更熟稔。
因為他們前世站得比自己更高。
但這並不是“差距”,隻是“差彆”。
站得高,也有弊端。
鈞山和妙真,如今所走的路,還是老路,幾乎沒有變化。
可謝玄衣則不同。
他自玉珠鎮醒來之後,就想著開辟新法。
其實謝玄衣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轉世者”。他的“新生”,與道門梵音寺的“轉世”截然不同。
鈞山和妙真,都是以提前了結為代價,開啟這次轉世的。
他們在賭。
對他們來說,散去一身修為,提前圓寂坐化,極大概率是就此泯滅。
但謝玄衣的“新生”並不是賭。
而是命運和機緣作用之下的必然!
有趙純陽留下的不死泉,他墜入北海,即便陷入沉眠,也必將迎來複蘇。
他的肉身仍在,神魂也並未破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