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
密雲深夜輾轉反側,每每想到棲霞山伏殺,總是止不住流淚。
一切禍源,因他而起。
“……”
滿身風霜的妙真,此刻神色複雜,千言萬語,堵在心頭,說不出口。
最終他伸出手掌,緩緩替密雲抹去麵頰上的淚水,臉上神色柔和了許多……
“棲霞山伏殺,表麵上殺意凜然,背地裡其實還另藏第二重殺機。”
此刻。
淬火門戶之中,傳來一道悠悠之聲。
“這一局,布局者看似隻有納蘭玄策和陳翀。”
“但在沅州之外,納蘭玄策還埋了另外一招暗手。”
那悠悠之聲,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正在思考如何解釋。
“這招暗手,恐怕不來自於陳翀了吧?”
謝玄衣注視著虛空門戶的儘頭,接過話題,緩緩說道:“離國的沅州,虞州,婺州,如今都歸屬於陳翀麾下。陳翀雖然授了三州封賞,看似位極人臣,風頭無儘,但畢竟太為年輕,底蘊薄弱。這三州之地,飽受疾苦,常年貧瘠,遠沒有相鄰的‘乾州’和‘兜州’富裕。以納蘭玄策的性格,想要為這場殺局兜底,必定要動用‘乾州’和‘兜州’的力量。”
“不錯。”
淬火門戶那邊響起讚歎聲:“小謝山主比我想象中要聰明。納蘭玄策想看梵音寺的態度,所以在棲霞山內安排陳翀入局,棲霞山外安排了乾州鐵騎,以及兜州大修行者。這些人的目的就比較純粹,納蘭玄策隻想盯住一個人。”
謝玄衣望向妙真。
妙真受了不輕的傷。
為了求存,妙真已經強行破開了陰神之境,隻不過他身上的氣息,仍舊十分慘淡。
謝玄衣對這傷勢十分熟悉……
當年自己轉戰千裡,無從休息,便像這般。
“歸根結底,納蘭玄策安排棲霞山殺局,沅州滅佛,就是想看清楚梵音寺的‘底牌’。”
謝玄衣低垂眉眼,喃喃說道:“殺佛子,殺密雲,都可以達成這個目的。”
沅州境內,滅佛踏寺,緝查密雲。
沅州境外,鐵騎飛劍,誅殺妙真。
這是兩手安排!
“沒有想到,一向獨來獨往,不摻紛爭的一刀宗,竟是心甘情願被納蘭玄策驅使。”
妙真忍不住感慨開口。
他對著淬火門戶那邊行了一禮,誠懇說道:“多謝閣下相助……若沒有這番相助,貧僧此劫甚是難度。”
一刀宗,乃是離國數一數二的大勢力。
宗主羅烈,更是參悟了“滅之道則”的陽神境大修行者。
逃出棲霞山後。
妙真本以為殺局已經結束,但沒想到,這一切才剛剛隻是開始。
離開沅州,他陷入了乾州鐵騎與一刀宗修士的剿殺之中。
納蘭玄策早就布下天羅地網,等待自己入甕。
幸虧……
關鍵時刻,得到了這份相助,否則,他很可能會被逼入絕境!
“不必謝我。”
淬火門戶那邊沉默片刻,輕描淡寫說道:“若是佛子真心要謝,便去謝陳鏡玄吧……畢竟這一招棋,是他想出來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
站在淬火門戶另外一端的那人身份,已是十分明顯。
正是陳鏡玄安排隱去蹤跡的“火主”。
謝玄衣忽然想起了使團駛入棲霞山前,他與陳鏡玄在如意令中的那番對話……
原來在那個時候,陳鏡玄便做出了應對。
若不是他提前安排火主,搶先一步,退出離國大修行者的視線。
今日妙真,恐怕很難“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