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亞爾曼與港務局局長據理力爭的時候,站在甲板上的威蘭特人同樣注意著岸上的情況。
尤其是菲力。
他的船上裝著2億第納爾和800萬銀幣,由不得他不關心自己的命運。
看著似乎爭吵起來的亞爾曼和港務局工作人員,菲力的妻子臉上浮起一抹愁容。
“……親愛的,我總覺得他們並不是很喜歡我們。”
“不喜歡我們?哈哈……親愛的,你在開什麼玩笑,多虧了那幫色厲內荏的蠢貨,在中洲大陸的東邊能找到個不討厭我們的人就不錯了。”
好歹以前婆羅人還是愛他們的,然而就因為南方軍團乾的那些蠢事兒,他們僅剩下的舔狗也沒有了。
菲力嘴裡低聲咒罵了一句,目光緊緊盯著遠處的碼頭,心中盤算合計著。
他不是來這兒淘金的,而是來逃難的,早在出發之前,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他都有考慮過,包括眼下碰到的這種情況。
五千多個幸存者……
換做任何聚居地,一次性接納這麼多人都難免會感到吃不消。
更何況是“臭名昭著”的威蘭特人。
他們能暢通無阻的到達這兒,他甚至都覺得是個奇跡了。
站在一旁的保鑣頭子表情也有些忐忑,猶豫了片刻後,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
“……雖然這不是我該提的意見,但我覺得您可以考慮給當地的大人物送點禮物。”
“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難道隨便找個人拎一袋金幣塞人手裡嗎?”
扔下這句話的菲力繼續盯著碼頭上的情況。
其實相比起亞爾曼和那個港務局局長,他的目光更多停留在那個正裝筆挺、頭油抹得發亮的另一個威蘭特人身上。
那家夥比他們來這兒要早,而且看起來好像在當地混的不錯,站在他旁邊那位“本地朋友”也是一副頗有身份的樣子。
亞爾曼似乎和他很熟的樣子。
菲力心中不禁琢磨起來,得找個機會讓亞爾曼替自己引薦認識一下那位能人。
就在這時候,碼頭上的情況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隻見那位跟著他的同胞一起來這兒的本地朋友,忽然介入了亞爾曼與港務局工作人員之間的爭論。
短短幾句話的工夫,那個原本咄咄逼人的港務局局長氣勢忽然就軟了下來。
菲力的眼神頓時一亮,再看向亞爾曼那位老朋友時,眼睛更是恨不得放出光來。
旁邊的保鏢頭子還沒看出門道,還在用安慰的語氣說道。
“其實,就算沒有一號定居點,也有二號三號……”
“如果麵臨的問題解決不了,隻是不斷的逃跑,就算是二十號,三十號也沒用……”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菲力拍了拍保鏢頭子的肩膀,將他拉到旁邊,指了指遠處碼頭上那個正裝筆挺的威蘭特人。
“你去拯救之巢號的甲板上幫我打聽打聽那個人的名字。”
看著目光炯炯的老板,那保鏢頭子雖然心中奇怪,但最終什麼也沒有問。
“遵命。”
此時此刻的菲力並不知道,他渴望結交的那個男人早就已經盯上了他。
不過,亨克並沒有直接讓亞爾曼替自己介紹那位遠道而來的富豪。
因為那等於明擺著告訴人家,自己盯上了他手中的黃金。
一旦產生了先入為主的警惕心理,後麵再想展開合作就很困難了。
比起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對方的冷屁股,他更願意讓對方主動用臉蛋來溫暖他的屁股。
不過老實說,亨克心中也是忐忑的一批,那故作鎮定的笑容全都是裝出來的。
畢竟,他請來的地方代表其實壓根兒不是他的朋友,甚至於他們今天才剛剛認識。
至於他為什麼能說服對方來這兒幫自己忙,理由其實也很簡單。
他首先向對方承諾,忠誠勇敢的威蘭特人會記住顧先生今天的人情,後者隻需要幫助他們一次,未來就能獲得他們所有人的支持。
不隻是如此,他還向那位代表提出,那艘船上有他的合作夥伴,而他打算和那位合作夥伴在荒野上憑空建出一座嶄新且繁榮的城區,用來接收更多逃離廢土的幸存者。
選票和政績,以及捍衛了憲法的美名……哪怕其中有誇張的成分,但如此豐厚的回報,也已經足夠那位代表心動了。
幫助威蘭特人也許會得罪一些立場偏執的婆羅人,但相比起他能得到的好處,失去的那點兒支持率根本不值一提。
更何況,那些偏執的家夥本身就是最難爭取的人群。
他們的要求最難滿足,表達最為激烈,但凡有一丁點兒不開心就能讓他們忘記過去的所有甜蜜,並立刻從極端的支持變成極端的反對。
討好他們是沒有半點兒好處的,甚至得為了他們那幾撮難養活的小樹苗,放棄一整片樹林。
威蘭特人當然也有這種偏執的家夥,但他們並不在這十二艘船上。
哪怕是最狡猾的新大陸的威蘭特人,也是要比信奉一千個神的婆羅人更有信仰、信用以及職業操守的。
雖然亨克能感覺到顧寧並沒有完全相信自己滿嘴跑火車的話,但他終歸是憑著三寸不爛之舌說服對方結束觀望,並下定決心來趟這趟渾水。
他相信那個坐擁上千噸黃金的富豪一定在留意碼頭上的情況,而且一定會注意到“站在幕後”的自己。
到時候根本不用他開口,對方自然會主動聯係他。
而這樣一來,他便能和那位顧先生兌現他畫的下一個餅了!
跟著亞爾曼的腳步,一行人登上了拯救之巢號的甲板。
就在顧代表安撫慰問船上的幸存者們的時候,亞爾曼激動地拉住了亨克的手。
“謝謝!我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要不是你這位代表朋友……”
“沒事沒事,我們血管裡都流著同樣的血,出門在外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沒必要這麼客氣。”
說這話的時候,亨克一臉的理直氣壯,一點兒臉紅的意思都沒有,就仿佛那位代表真是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才來這兒幫忙的。
亞爾曼倒也沒有懷疑亨克什麼,畢竟人現在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他感謝都還來不及呢。
他現在隻感慨,幸好當初他力排眾議執意要去救人,把人從海裡撈了上來。
果然,好人還是會有好報的。
“話說你的朋友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需不需要我們表示些什麼?”
看著一臉認真的亞爾曼,亨克笑著打住了他的話頭。
“你可千萬彆說這麼見外的話,替聯盟的公民說話本來就是他的工作……你可以把他理解成護民官。”
亞爾曼愣了下。
“護民官?”
“我差點兒忘了你沒去過新大陸,”亨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總之在西方軍團那兒你要是遇到當兵的說不清理,可以找那幫家夥替你說,他們記得元帥說過的每一句話,哪怕是元帥自己都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找他們雖然不能說藥到病除,但至少比向元帥祈禱管用。”
“……這,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亞爾曼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西方軍團在新大陸。
相比之下,他對東方軍團的了解都勝過對那兒的了解。
不過話說回來,他以前一直以為四大軍團的製度都是從凱旋城抄來改了改,最多隻是繼承了多少的區彆,本質上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西邊的同胞還加了點新東西進去。
看來他以為中的“完全了解”,也隻是他自己的一廂情願。
亨克咧嘴一笑,拍著他的肩膀說道。
“到了一個新地方,就得熟悉這個地方的遊戲規則……這個道理放之四海皆準,我可以說是屢試不爽了。”
就在亨克正得意著的時候,一名身形魁梧的男人從甲板的另一側舷梯走了過來。
他的身上穿著一套輕量化的安保外骨骼,孔武有力的模樣看上去像是久經沙場。
在兩人身旁停下腳步,那人恭敬的微微頷首說道。
“請問您是亨克先生嗎?”
亨特看向了身旁那人,視線一番上下打量,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底,但還是按捺住了急躁,微笑著禮貌問答。
“是我……請問您是?”
那人聲音客氣地繼續說道。
“我是菲力先生聘請的保鏢,我的老板想和您聊聊,請問您什麼時候方便?”
那家夥的名字原來叫菲力!
亨克心中一陣激動,不過並沒有立刻答應下來,而是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亞爾曼,做出並不知道這個名字的模樣。
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困惑,亞爾曼果然客氣地向他介紹道。
“菲力是永夜港知名的珠寶商……因為前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他變現了當地全部資產登上了我的船。”
亨克的臉上做出恍然的表情,隨後向那位保鏢投去了同情的眼神。
“拋棄永夜港的一切來到這裡……對你的老板而言,做出這樣的決定一定很不容易吧。”
那保鏢遲疑了下,苦笑著說道。
“抱歉……這是客人的隱私,我並不了解,或許您可以當麵詢問我的老板。”
“我確實有想和他聊聊,關於過去,現在,還有未來的事情……”亨克點了點頭,作出關切的模樣說道,“那就有勞你帶我過去了。”
那保鏢愣了下。
“現在嗎?”
亨克輕輕抬了下眉毛。
“他現在不方便嗎?”
“那倒是也沒有……”那保鏢猶豫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亞爾曼,接著又重新看向了亨克,略微遲疑的說道,“可是您這邊突然走開……不要緊嗎?”
“這有什麼要緊的?”
亨克失笑著看向了正在安撫老人孩子們的顧代表,接著又看向了同樣顧慮著的亞爾曼。
“專業的事兒交給專業的人,有我那位朋友在這裡看著已經足夠了。放心……我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看見哪個部門敢當著地方代表會的麵違法的,更彆說是憲法了。”
安頓好了亞爾曼亨克立刻跟在那位保鏢的身後去了旁邊的另一艘船,並很快在夾板上見到了那位身懷巨款的富豪。
當雙腳踏上甲板的時候,亨克甚至聽到了自己那怦怦狂跳的心臟。
畢竟此刻他的腳下正踩著兩億枚純金打造的第納爾!
就算把他之前賠掉的那兩船軍火也算上,他都不曾擁有過這麼多錢!
不過激動歸激動,亨克並沒有將心中的情緒表現在臉上,仍然維持著那彬彬有禮的笑容。
而與氣定神閒的他不同的是,那位身懷巨款的富豪在看見他的第一時間,便激動地伸出右手迎了上來。
“幸會!亨克先生!我本來是想登門拜訪的,沒想到您居然親自來了……”
“您太客氣了!”握住了菲力的右手,亨克哈哈笑著回了一句。
他當然不會讓這家夥登門拜訪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