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3章抉擇
旺—」一支馬隊停了下來,稍事休憩。
軍士們熟練地給馬兒鬆綁肚帶,牽著韁繩,慢跑一圈,收收汗。
彭思安則換了一批備用馬匹,帶著十餘人,尋找了一個小土包,了望地勢。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水勢浩蕩,綿延不知幾許。
湖麵上停泊著數十艘艦船,他們似乎發現了自北方南下的這支騎軍,於是派了幾艘小船,劃向岸邊,近距離觀察。
彭思安沒管他們,而是喊來向導,問道:「此湖何名?」
「陽淵。」向導回道。
「通往何處?」
「成德、合肥。」
「那就對了。」彭思安說道,隨即又有些皺眉,拿出地圖,仔細驗證。
南渺水(施水)自合肥西北方流來,分為兩支。
一支流向東南,注入巢湖且不論。
另一支流向西北,亦稱「支津」。
支津在合肥縣北境彙入一低窪地帶,名「陽淵」,亦稱「陽湖」。
陽淵向北有一河,名「閻澗水」,此水蜿北流,注入渺水(北水),然後自成德縣城西流過,一路直抵壽春、淮水。
這是曹操為南征而拓寬、疏浚的河道,晉滅吳後,再次疏拓,而今已非常可觀。
晉末時於壽春置度支校尉,專司轉運漕糧,便是利用這條河流一一後世稱「巢肥運河」,亦稱「巢淮運河」,乃溝通長江、淮水的乾渠,而陽淵、支津、閻澗水在後世基本都已開辟成農田。
行軍打仗,最忌迷路。
彭思安對淮南地理兩眼一抹黑,全靠地圖和向導。
但地圖不太準,蓋因其不會及時更新。
一場洪水,都有可能讓河流改道,讓某縣遷治,搞得你無所適從。
再加上地圖上畫的山或河流,你可能會認錯,走岔路了,所以還是得靠本地向導。
他帶的人馬共千騎,盧水胡、馮翊氏羌各半,在向導的帶領下,繞道南下,
連行三日。
中間有多難,不想說了。
入目所見,不是河流、水塘,就是長滿水草和蘆葦的淤泥沼澤,相對堅實、
乾燥的路都是魏晉兩朝一點點填湖、夯實出來的,真的很不容易。
最讓他絕望的是,途中所遇的大部分小河甚至連名字都沒有,地圖上也沒有,但卻是實打實的行軍阻礙,對騎兵而言更是如此。
以前軍中很多人笑稱,出征時帶了具裝甲騎,有可能戰爭結束了,都沒找到出戰的機會,蓋因其使用條件較為苛刻。
到了淮南這邊,具裝甲騎乾脆不用帶了,因為就連騎兵的使用條件都十分苛刻。
水泊遍地、河流縱橫、泥土鬆軟,還多雨潮濕,這鬼地方非得移民數十萬,
死命開發個上百年,將大部分小溪、沼澤填平,變成農田、城邑之後,才適合騎兵縱橫一一簡單來說,需要改造環境。
「怎麼辦?」虛除伊餘策馬而至,指著湖麵上隱隱騷動起來的晉國水師,問道:「被發現了,還要去合肥嗎?」
「軍令既下,就是送死也得去。」彭思安歎了口氣。
大梁的軍紀就這麼嚴苛,能怎麼辦?
張將軍很顯然對合肥有相當的想法,
他可以理解。拿下此城,便可控製施水河道,將普軍阻擋在巢湖內,而合肥以北的水係則可以放心大膽地使用,成為己方兵員、資糧的運輸通道。
這就是一個通衢要地。
張將軍是真的想在成德殲滅普軍主力啊,然後順勢直取合肥,乃至窺視巢湖、濡須塢(東關)。
罷了,他想怎樣就怎樣吧,南下走一遭而已。
「咚咚.—」陽淵湖麵上響起了連綿不絕的鼓聲。
數艘大艦開了過來,晉國水軍立於船舷兩側,手持步弓、刀盾、長槍,大聲呼喝,一副氣勢洶洶的模樣。
「嗬!」他冷笑一聲,立刻點了二百人,換上備用馬匹,嚴陣以待。
其餘人繼續休息。
休息完了就繼續南下襲擾,沒有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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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一場聲勢浩大的攻城戰結束了。
各路人馬鬨哄哄地退了回去。
桓撫自城外營壘出擊,祖約自開城門,一並殺出,直將普軍趕到河岸邊,方才撤回。
當城門緊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山遐、陸玩等人儘皆無語。
昨夜夜襲,不克。
今日白天攻打,又損兵折將。
最讓人難受的是,守軍完全沒有丁點堅持不住的意思,強攻看樣子難以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