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賊完全不為所動。」
王期下意識應了一聲,眼神之中頗多茫然。
周撫則暗中尋思,到最後怕是還要按照最初的方略打,朝命可違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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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竇勤帶著宋夏的人頭返回都縣時,守軍士氣大跌。
黃彪趁機組織大軍圍攻,黑稍左營一錘定音,攻破城池。
此城攻克後,再無人阻止他們截斷沔水了。
其實,也就宋夏當初沒再往前走走。如果抵達都縣附近,看到梁軍在河中下木樁的企圖,一定會明白他們的作戰意圖:他們就是想先吃掉襄陽,穩穩拿下,然後再圖其他。
陶侃對安陸易手的判斷其實是正確的,那就是一個意外,臨時抽調兵馬接管,暫時也沒有南下的意圖。
東路軍之外,西路軍輕取上黃、鄉,主力渡過水,往漳水方向挺進兩路大軍消息傳回的時候,邵慎正在城南峴山外轉悠。
昔年羊祜很喜歡登上這座山遊玩,如今山上甚至還建有紀念他的廟和碑。
而今時過境遷,峴山卻成了兵家必爭之地。
崎崛狹窄的山道之上,此刻普梁雙方的將士正在奮力搏殺,舍生忘死,
邵慎隻略略看了幾眼,似乎不是很關心。
叔父是要求以圍困為主,但他同時還有一個不便宣之於口的要求,邵慎卻是不能不執行。
峴山腳下,黃頭軍第二營嚴陣以待,緊緊看著正爆發激烈戰鬥的峴山。
捉生軍兩千將士則席地而坐,馬匹就放在身側,也是做好了隨時出擊的準備。
南陽樂氏的陷陣軍兩千甲士壓在山道正中的土牆後,弓弩齊備,驅趕著一批雜胡仰攻,將山道上的吳兵一點點清除,再度把他們壓回了城塞之中。
這是今天最後一次進攻了,如果不克,就鳴金收兵。
多日以來,已經有三千餘雜胡死在這一片了,今後還會有更多的人戰死。
攻城、攻山哪有不死人的?老正常了。
至於說逼得人家造反,那就嗬嗬了,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甚至於在曆史上的南北朝,也一直是這麼做的。不然的話,那句「吾今所遣鬥兵,儘非我國人」怎麼會那麼有名?
反唄,人家早就做好你反的準備了。
邵慎轉了一圈後,又在數百親兵的圍護下,轉到了襄陽城南。
這裡立起來很多木杆,每根杆子上都掛著不少人頭。
更有數十技藝高超的騎手,手持長矛,挑著戰場上割來的晉軍將校人頭,來回奔馳,大聲呼喊
「宋夏已死,賊兵已退。」
「外無援軍,內無糧草,不降何待?」
「自縛出降,不失富家翁,遲則玉石俱焚。’
「襄陽非吳地,何必賣命?」
城頭偶爾落下幾支箭矢,但在一開始吃了點小虧後,騎士們十分機靈,
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距離,直到守軍調來的弩機,這才一哄而散。
但消息已經傳播出去了·
鄧嶽站在城頭,仔細看著沔水南北密密麻麻的敵營,心一點一點沉了下去。
圍城好些天了,梁人除了猛攻峴山之外,基本沒什麼動作。
都是打老了仗的人,鄧嶽一看就知道他們打算以圍困為主。
圍而不攻,也是一種打法,就是比較耗費資糧,但看起來梁人不在乎。
看了南側之後,鄧嶽又轉到北側,看向沔水對岸的樊城。
樊城外更是靜悄悄,沒有一點大戰將起的意思,
鄧嶽不擔心樊城被梁軍攻破,他擔心的是守軍士氣低落,最終不戰而降這並非杞人憂天,因為就連他自己都在懷疑。
梁人真的殺了宋夏嗎?援軍真的被阻擋於外,進不來了?
他不是看中那點援軍,守城兵力還是夠的,他看重的是襄樊與外界的聯係是否通暢。
如果陶都督真的一直沒法殺至城下,那麼他們這萬餘人豈不是死定了?
敵人打都不用打,直接圍困到你糧食吃光即可。接下來難道吃人?
當然,也有可能圍城大軍先吃光糧食,堅持不住撤退了。
或者乾脆瘟疫蔓延,士氣低落,全軍失去戰鬥力。
又或者他們自己發生內亂,打不下去了。
究竟會怎樣,沒人知曉。
到目前為止,鄧嶽還存著幾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