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莫名其妙“我今日該背的書都背完了，就連思遠堂兄都說我這陣子表現的極好。”
話未說完，就被秦祭酒截斷了“彆以為你在賽場上做了首打油詩就了不得了，思遠誇你有急智，說你這些日子跟著博士一起整理詩集，有所進益，但你那算什麼？不過一點點進益，就讓你翹尾巴了？板凳上就有嘴巴咬你屁股了？”
秦恒不服氣，脫口而出“徐大哥約我一起踢毬，我今日玩一會兒，明日就又要去上學了，這算什麼大事呢？二姐夫也說徐大哥見多識廣，風趣幽默。沒怎麼讀書但踢得一腳好毬也能得到貴人賞識。”
“你聽聽，聽聽！”
秦祭酒指著秦恒的手指微微顫抖。
崔氏也慌了。
“兒啊，你什麼時候又認識了個徐大哥？可是個正經人？”
“怎麼不是正經人呢？”秦恒道“他是徐家人，是顧六爺亡妻的娘家人。徐家也有爵位的，隻是家裡兒郎多，安排不下那麼多差事，他才自個出去謀生路。如今人家妹子是晉王府的寵妾，他也跟著水漲船高，因踢毬踢的好，在齊王府裡踢毬，還跟著進宮在皇上麵上露過臉呢。皇上都誇他踢得好。雖然他不做官，隻怕日後做官的還指著他在皇上、王爺麵前美言幾句，走個門路呢。”
這一番話，說的順暢。
看來沒少聽，還聽進去了。
秦祭酒哼了一聲，道“這種人靠著裙帶做個幫閒，虧你也看在眼中，要我都羞死了。”
秦恒也怒了，道“你器重的女婿不也把他瞧在眼裡的。不是二姐夫說，我怎麼知道這些。”
崔氏就用手捶他“怎麼給你老子說話的，你瞧瞧，才認識了那個姓徐的多久，就為了他忤逆爹娘了。”
秦恒連忙告饒“娘啊，好痛，你輕些行不行？”
究竟還是疼兒子，崔氏住了手。
秦祭酒氣衝衝丟給他張紙。
“你大姐寫來的，你自個瞧瞧。”
秦恒不明所以，還是接過看了，看後臉色大變，道“怎麼這樣？”
“你以為人家和你們親近圖的是什麼？”
秦祭酒冷笑道“徐家早就破落了，徐家那麼多人，隻有個爵位，如今是最後一代，就是爵祿也沒有多少，他們市井上什麼營生沒做過？你這樣的在人家眼裡不過是隻小羊羔子罷了。拔拉到嘴巴跟前隻怕還嫌沒肉。”
秦恒半天沒出聲，顯然很受打擊。
秦祭酒也不理他。
半晌，秦恒幽幽道“那我還真要去和他走動走動，瞧瞧他究竟要做什麼。若是他真有壞心思，我心中早有提防，發現他有不端之處，我便提前告知思遠堂兄和二姐夫不就成了。反正我現在還是小學生，課業又不重。再說我就是苦學二十年也未必能中個秀才。”
秦祭酒啞然。
崔氏道“你行不行？”
是男人就沒有不行的。
秦恒一挺胸脯。
“我有什麼不行的？顧寶珠也沒比我大多少，那日擊鞠多英勇。耶律氏的女人那麼粗壯彪悍，她差點被馬踩中也沒給定北侯丟臉。我還是個男子呢。他們欺負我年紀小，豈知自古少年出英雄。”
秦祭酒一拍桌子，“反了天了，你一個小人插進大人們之間的事作什麼，這些事你也彆說出去，你二姐、二姐夫那邊我自會提點。”
秦恒幽幽道“虧你是我老子，讀了那麼多書，書上不是寫著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麼？我若是無故不去和徐堂周旋，他一定能猜到我們有了防備。像大姐姐說得，他做得那些營生，能找出許多人來為他做事。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你們知道他會想什麼法子來害人？思遠堂兄的前程可不能有半點差錯，爹不是常說，咱們老秦家這代就出了這麼個讀書種子麼？”
此言一出，秦祭酒無言以對，擺擺手道“你先去踢毬去罷。”
崔氏等他走後，擔心地問“怎麼還讓他去了呢？”
“今日踢場毬又沒什麼危險，他心裡有數了就讓他去罷，方才他說的也在理。秦恒幫著思遠，日後思遠也會記著這個情分。再則……”
秦祭酒猶豫了片刻道“你這個二女婿著實有些不像樣子，竟能瞧上這種人的門路。將來怕不是個鮮廉寡恥之徒？”
他心裡越發瞧不上林子奇。
崔氏惱道“我知道你心裡隻瞧得上大女婿，二女婿窮酸，你就瞧不上人家，人家去侯府幫忙，你就說人家諂媚鑽營。人家看在都是姻親的份上，善待徐家人，你就說人家將來鮮廉寡恥。”
“不可理喻的婦道人家。”
秦祭酒憤憤起身往外走。
崔氏還不解恨，在他身後揚聲道“須知，這個女婿還是你和大女兒先瞧上的。”
秦祭酒身子一僵，隨即大踏步離開了。
崔氏氣得坐在腳踏上，捶打著膝蓋，哭罵道“真是造孽，非要搶這樣的窮惜大，老娘都覺得丟人。”
窮惜大女婿林子奇卻對徐堂推崇的厲害。
他對秦婉道“徐兄弟見識過人，將來必然非池中之物，顧六爺小看徐家，為了那點子錢要和徐家鬨翻，將來一定會後悔。”
“幾萬兩銀子，怎麼叫做那點子小錢？”
秦婉聽到這裡，忍不住反駁。
林子奇蹙眉“你怎麼和顧六爺一般鑽到錢眼裡了。大家都是姻親，互相周濟才是正理，顧家富貴了那麼多年，幾萬兩銀子在他們眼裡算得了什麼？為了這點子銀子和徐家鬨成這樣，這是瞧不起窮親戚麼？”
到了這個時候，秦婉也明白過來，林子奇這不過是用得是比興的手法，防著她斥罵他的心肝表妹和他的慈愛老母趁她回了娘家在她的屋子裡亂翻。
便冷笑道“俗話說不怕人窮隻怕誌短。想來這句話對徐兄這樣的人是不作數的。”
林子奇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秦婉又陰陽道“我想夫君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定是個豪爽之人，我爹說恒哥兒日後隻怕是不成器，你這個姐夫發達了，對恒哥兒可不要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