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深沉的夜幕中,遠處的山巒影影綽綽。
夜風寒冷,吹襲著整個紅花營。
就在不遠處,夜晚的蒼林仙城仍舊燈火通明。橙黃的光輝以及從風中隱約飄蕩的歡笑聲、樂曲聲,更襯得軍營的孤冷、寂寥。
傷兵被聚集在一起。
穆蘭在夜間巡視,走到傷兵聚集的區域之中,麵露怒色。
她的神識察覺到許多傷兵,在夜間打地鋪,被凍得瑟瑟發抖。有的蜷縮一團,有的則在睡夢中呻吟。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開啟法陣,讓帳篷裡溫暖一些?!」穆蘭怒視左右,用神識傳念,喝斥下屬。
下屬連忙稟告:「將軍大人,我軍的靈石不夠用了,該縮減的必須縮減。」
「我曾經上報過您,這是您下的命令啊。」
穆蘭神情一滯。
她迅速回想起來,在白日裡,她處理軍務,為見底的軍費發愁。
下屬的確來彙報她,她當時想的是:「不能短缺了對陣亡將士們的撫恤,該節省的地方必須儘量節省!”
確保帳篷內的溫暖,這在穆蘭看來,確實屬於可以縮減的對象。
軍費是如此緊張,哪怕一夜耗費靈石不過數百,也讓穆蘭必須錨銖必較。
穆蘭陷入沉默。
現在讓她下令,去填充靈石,提升氣溫,她仍舊下不了這個命令。
軍費實在太緊張了!
在沉默中,穆蘭掀開門簾,進入帳篷內。
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
血腥氣、毒氣、傷寒之氣·—
大多數的傷兵,都躺在地上,打著地鋪,沉沉睡去。
僅有的二十多個擔架上,躺著重傷員。
少許傷員因痛得不行,處於半睡不醒的狀態。
張重義仍舊在治療傷員。
他半跪在一個擔架旁,用手掏出陶罐中的藥泥,敷在傷員的傷口上。
時不時的,他催動功法,為傷員運化藥力。
看到穆蘭,張重義隻警了一眼,就繼續他的治療。
倒是擔架上的重傷員,發現穆蘭後,掙紮地想要起身行禮。
穆蘭來到他的麵前,伸手按住他,表情如鐵:「躺下,接受治療。”
「將軍!」傷員哽咽。
「等你傷好,一起殺敵。」穆蘭鼓勵道。
「是,將軍!」傷員一激動,雙眼一翻,當場昏了過去。
穆蘭:———
張重義歎息一聲,連連對穆蘭擺手。
穆蘭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出營帳。
片刻後,在主將的帳篷內,張重義拖著疲憊之軀,向穆蘭稟告:「情況很糟糕。」
「我們的醫師太少了,即便是我起早貪黑地治療,也無法處置這麼多的傷員。」
「軍營的條件很不好,連溫度都無法確保。”
「再有幾個這樣寒冷的夜晚,隻怕許多重傷員都要丟掉性命了。」
穆蘭沉聲道:「我們必須儘一切可能治好他們。”
張重義眉頭緊皺:「情況已經到了如此惡劣的程度了嗎?軍費還有多少?」
張重義深知,穆蘭絕非吝嗇之人,也絕不會做出克扣軍費的事情。
穆蘭勉強擠出笑容:「張叔,軍費雖少,但還是有一些保障的。您已經辛苦了三天三夜,傷員們都有什麼想法和情緒呢?」
張重義道:「傷員們大多都是軍中老兵,都沒有怨氣,隻對戰敗相當在意。」
「這都是你上將軍府的真正家底啊。」
「都是一群精兵、好兵。如果因為軍費不夠,治療不足,就這樣病死在軍營中,未免過於可惜了。」
「實在不行的話——.」
說到這裡,張重義取出了一件法寶,遞給穆蘭。
「不如典當了這件寶物,換取軍費!」張重義道。
穆蘭動容:「這是張叔你壓箱底的法寶,豈可拿來換錢?
「張叔你投靠我軍,資助了幾乎全部身家,若是如今還要你典當本命法寶,我豈有顏麵回稟我父呢?」
「此事休提!」
穆蘭當即拒絕。
張重義苦笑一聲:「我早已不是元嬰。當場跌落金丹,本命法寶也受牽連,屬於殘次品。「
「放在我身上,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穆蘭目光犀利:「此事絕不可行!若是典當出去,無疑將我軍的虛弱公之於眾。不僅對我方士氣是一個沉重打擊,而且還會讓敵人蜂擁而至。」
「如今,諸多傷員都是依靠軍力,勉強支撐。士氣大降,必然令軍力減弱,傷員們很多都會遭受牽連,輕傷轉重傷,重傷員丟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