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我軍雖然從戰場撤下來,但處境仍舊是危險的。”
張重義啞然,片刻後緩緩點頭,聲音沙啞:「的確是這樣,是我考慮不周了。”
穆老將軍的上將軍府,成為了朝堂上諸多文武凱的目標,
這一次,穆蘭被迫代父從軍,就是他們動的手。
一旦紅花營暴露出自己的虛弱,就像是獵物的傷口流出血液,群鯊必然會被吸引而至。
張重義:「若是硬撐,我們能撐得下去嗎?”
穆蘭自信地道:「當然可以。明天就是軍糧發放的日子,有了這批物資,我們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能緩過這口氣來。」
「張叔,我自幼得到父親悉心教導,你就放心吧,我都有數的。」
張重義吐出一口濁氣,神情變得輕鬆了許多:「這就好,這就好啊。」
等到他離開,穆蘭這才皺起眉頭,自信的目光消散,流露出猶豫和憂愁。
作為一軍的領袖,她必須時時刻刻保持信心,保持強大的氣象。主將若唉聲歎氣、眉頭緊鎖,
能指望士氣維持下去嗎?
自從伏擊戰結束之後,巨大的壓力一直籠罩在穆蘭的心頭。
她乃是將門虎女,對自身境況一直都有明晰的判斷。
就著桌案前的燭光,穆蘭繼續處理軍務。
她要細細地計算每一筆賬,從各個方麵想方設法地節省開支。
賬麵上的缺口太大了,以至於穆蘭都不敢將賬本交給軍需官處理。
穆蘭算計了半天,看著賬麵,感覺自己仿佛在墜落深淵。
「等明天,明天領了軍糧,以及少量的靈石,至少能改善一下士卒們的夥食,再維持一段時間穆蘭在心中苦歎。
張重義連續三天三夜未有合眼,她也同樣如此,不斷巡視軍營,慰問士卒,還要算賬。
算賬並不是她擅長之事,也不是她的喜好。
她更樂於馳騁沙場,箭殺敵酋!
但沒有辦法,殘酷冰冷的現實逼迫她,必須要這樣做。
重重困意襲來,疲憊不已的穆蘭趴在桌案上,昏昏睡去。
迷迷糊糊之間,她夢見了童年,
穆老將軍得勝回營。
「爹!」孩童穆蘭早已守在大門口,見到自己的父親,歡叫一聲,一路奔跑,然後迫不及待地投入穆老將軍的懷中。
「哎、哎,慢點、慢點。」穆老將軍呼喝不及,隻能半跪在地上,無奈地張開雙臂,儘量用柔勁接住小穆蘭。
‘我還未卸甲呢,撞疼你了吧?」穆老將軍心疼地問道。
他剛剛聽到砰的聲響,是穆蘭額頭撞在了他的胸甲上。
穆蘭抬頭,仰望自己的父親,滿眼都是崇拜和孺慕:「爹。」
她剛開口,注意力就被一朵花吸引過去。
「?這是什麼?」穆蘭手指向穆老將軍的肩甲,「爹,你肩膀上長花了。」
穆老將軍扭頭,看向自己的左肩,果然見到一朵鮮紅的花苞,紮根在肩甲的縫隙之間,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穆老將軍便伸手,將其折下,遞給穆蘭:「這是血靈花。”
「這種花隻在戰場中生長、盛放。」
「戰爭越激烈,死傷越慘重,血靈花就發芽得越多,色澤越鮮豔。」
穆蘭很歡喜:「這朵花好漂亮啊,我要好好地養活它。「
對於父親給她的禮物,她珍惜若寶。
哪知穆老將軍卻板起了臉:「胡鬨!」
「血靈花不是尋常的花卉,是養不活的。”
「它生長得很快,衰亡也會很快。」
「它是用鮮血、性命澆灌起來的紅花,亦是我們穆家紅花營名頭的由來。」
「你要尊敬它,尊敬每一場戰爭。」
「穆蘭,你是上將軍府唯一的繼承人,你要明白血靈花的份量!」
「它並不是兒戲,戰爭也不是遊戲。每一次的戰爭,都會有傷亡和犧牲。你將來會成為紅花營的主將,記住,儘全力減少我軍的犧牲,用敵人的鮮血澆灌血靈花!」
穆蘭仰著小臉,滿臉都是認真和嚴肅。她大聲地道:「爹,我記住了!」
「將軍、將軍,快醒醒!」下屬急聲彙報,驚醒了昏睡著的穆蘭。
她抬眼一看,陽光已經透過掀開的門簾,灑進了帳篷內。
她見到下屬一臉急聲,不由在心底湧出一股強烈的不妙之感。
「發生了什麼事?」穆蘭沉聲詢問。
下屬道:「我們去領軍糧,仙城方麵卻說有手續沒有補齊,需要補足手續,才能放糧。」
「我們問了,是監軍大人的意思!」
「什麼?!」穆蘭聞言,眼前就一黑。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這筆軍糧,對於現在的紅花營而言,可是救命糧啊。
「趙、熙!」穆蘭勃然大怒,當即整備了一下甲胄,披上鮮紅的披風,叫聲一幫下屬,「走,
本將軍親自去領,看誰敢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