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非心徹底亂了。
再回首,這些年他看起來很忙很忙,幫著並州建立起法律體係,但是真的是他當年意氣風發說著天下他要九十九的那個天下嗎?
想著想著,韓非不自覺的走到了後院。
一個身穿錦衣的老人正以爬犁侍弄這農桑,見到韓非前來,也有些詫異。
北掖王城很大很大,草原最不缺的也是地,所以提刑按察使司府也很大。
自從來了並州,韓王安就深居簡出,徹底舍棄了過去的身份,呆在提刑按察使司府的後院,沒事就種種花花草草修身養性。
“老九怎麼來了?”韓王安開口問道。
“父王!”韓非也沒想到自己會來到後院。
“彆叫什麼父王了,我早已不是韓國的王了!”韓王安搖頭。
能得以善終,是他從未想過的。
看看其他各諸侯王,除了齊王建,誰還活著?
“父親真的放得下過去,放得下仇恨?”韓非問道。
“放不下,忘不掉又能如何,你是能掀翻秦國,滅掉大秦銳士,還是能掀翻並州,滅掉並州血騎?”韓王安反問道。
“你以為秦國和並州會有一戰,就是我等複國的機會?”
韓非沉默了,他心底也這麼想過,或者說六國遺留的貴族都在等著這個時機。
“癡兒,癡兒!”韓王安搖了搖頭,“並州和秦國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的,並州和秦國若是一戰,哪也隻是為了讓天下徹底歸一,而不是讓你們繼續分裂天下。”
“一旦你們敢這麼做,並州和秦國第一時間就會停戰,並州就敢將血騎借給秦國平叛。”
“大軍一旦開打,還能化乾戈為玉帛?”韓非皺眉。
一旦開打,想要歇止都難,更彆說化為袍澤了。
“彆人做不到,不代表玄武帝君做不到。”
“齊國給你們的教訓還不夠嗎?”
韓王安無奈地看著韓非。
曾經他也以為並州和秦國開戰就是他們複國的機會。
可是當言晏孤身一人,白衣現身臨淄,就能讓叛變的血騎直接反投,韓王安就很清楚,言晏在並州是說一不二的。
言晏在並州的威望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地步。
隻要言晏想做什麼,整個並州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刑徒都會盲目的景從。
因為韓非的關係,他也接觸過一些並州的囚犯。
很多囚犯一開始都不會認罪,死不承認自己所犯罪行。
哪怕廷尉府用儘了大刑他們也沒鬆口,可是結果呢,提刑官隻是說了一句,你可敢以玄武帝君之名起誓?
然後所有刑徒也都對自己的罪刑供認不韙了。
連刑徒都如此了,更彆說是那些普通百姓和被並州專門培養的軍士。
“你可知道秦王政和玄武帝君的區彆在哪?”韓王安繼續問道。
韓非搖頭,兩人都是千古罕見的君王,一個是做到了前人所從未做到的,征服了草原蠻族,一個是將天下一統,所有權利收歸王權。
“秦人對秦王政是畏懼,是害怕,隻要秦王政還在一日,整個秦國,就沒有人敢冒頭,敢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而玄武帝君則不同,整個並州,乃至天下對玄武帝君是敬重,是愛戴,是欽佩。”
“哪怕是那些反叛者,他的敵人,你可曾見過有人罵過玄武帝君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