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黃贇分開以後,張文遠就叫上焦挺一起去了城外的軍營,馬擴見他來了,笑道,“求之,今日來得正好,糧草準備好了嗎,幾時能送來?”
張文遠還了一禮,苦笑道,“正在籌備呢,估計還要幾天才能送來。今日左右無甚緊要事情,特意來請少將軍一起出去打獵。”
聽說要出去打獵,馬擴頓時來了興趣,“這八百裡水泊有的是野物,我早就想去獵殺一番了,既然你有這興致,那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隨著馬少將軍的一聲令下,手下軍士很快就為他們準備了幾匹馬,張文遠和他一人騎了一匹,焦挺和十來個精悍的隨從跟在後麵,一行人興衝衝地往水泊深處而去。到了他們以前經常打獵的地方,眾人就分散開來,捕獵水鳥的去蘆葦叢裡隱藏身形,捕魚到岸邊去靜坐,很快就獵到了幾隻野鴨。見時間還早,張文遠就提議搞野炊,馬擴見他興致勃勃的,也不好拒絕,就同意了。
眾人就在岸邊殺魚宰鴨,張文遠負責燒烤,馬擴見他把準備好的調料塞進鴨肚子裡,蓋上蘆葦葉子,覆上黃泥埋到火堆裡去燒,不由得好奇地問道,“你這是什麼做法?”
張文遠笑著回答道,“這是叫花鴨,相傳是一個叫花子發明的,雖然不太好看,但是很好吃。”
馬擴狐疑地道,“哪個叫花子這樣做鴨?”
張文遠笑著擺手道,“不知道,我是在一本書裡看到的,以前做過幾次,覺得味道蠻不錯的,今天就讓你也嘗嘗。”
馬擴喜不自勝,“既然你說得頭頭是道,那我倒要嘗嘗,如果真的好吃的話就學回去做給父親吃。”
張文遠正愁找不到切入點呢,聽他主動提起父親馬政,連忙抓住機會問道,“這一次交戰雖然斬殺了梁山泊三百賊寇,但官軍損傷也不小,不知團練使大人回到府城有沒有受到責難?”
馬擴冷笑了一聲,“責難,怎麼可能會責難?咱們這一次可是實實在在的戰功啊,府尹老爺高興還來不及呢,如何會責難我們?”
張文遠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真的啊?”
官軍這一次雖然殲敵三百,但卻付出了差不多兩倍的傷亡,頭目一個都沒抓到不說,還放跑了宋江和劉唐,可以說完全沒有達到戰略目標。作為這次軍事行動的指揮官,馬政不僅沒有被懲罰,反而受到了嘉獎,他這個後世人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馬擴斷然道,“當然是真的,父親已經把請功的奏疏報上去了,裡麵也有你的名字呢,用不了多久你就要升官了!”
張文遠連忙表示了感謝,隨即話鋒一轉,委婉地說道,“能立功受傷當然是好事,但通過這一次軍事行動,我們也發現了官軍的不少問題,特彆是戰鬥力方麵,府城官軍明顯弱於梁山賊寇,咱們還是要引起重視啊。”
馬擴隨手扯了一根草莖含在嘴裡,一邊慢慢地咀嚼一邊說道,“你說得對,我也在為這事苦惱呢。我原本以為梁山泊隻是一群普通的水寇,大軍一到定然望風而逃。不曾想裡麵卻有能人,特彆是那個林衝不僅手段高強,練兵的本事也不容小覷,長此以往,咱們官軍恐怕不是敵手啊!”
張文遠伸手扒了扒火堆,讓火燒得更大一些,“西軍乃是我大宋的精銳,你們常年在西軍裡麵磨煉,應該有一套完整整訓士卒的方法吧,為何不借此機會把濟州的廂軍也整訓一番?”
馬擴吐掉嘴裡的草莖,歎氣道,“咳……誰說我們沒有整訓啊?父親一到濟州就著手整頓兵務了,無奈時間太短了,根本見不到成效。若是能按照西軍的操典把那些士卒練上幾個月時間,豈會打成這個樣子?”
張文遠哦了一聲,“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擔心了,你們抓緊時間訓練吧,練好了以後咱們就大舉進剿,勢必要把梁山賊寇一網打儘。”
馬擴無奈地笑了笑,“咳,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張文遠循序善誘地問道,“難在哪裡?”
馬擴想了想,“難在兩個地方,一是兵,二是將。”
張文遠噗嗤一聲笑了,“大哥,兵馬除了兵和將,還有什麼?”
馬擴道,“還有戰馬和糧草啊,咳,這兩個也缺!”
張文遠道,“你說缺戰馬我無話可說,咱們大宋哪裡不缺戰馬啊?但是糧草和兵員、將領,怎麼會缺?”
“糧草是有,但是收不上來啊,兵額倒也不缺,咱們濟州人口眾多,要想募兵簡單得很,但這些人卻良莠不齊,訓練稍微苦一點兒就叫苦連天,不是這裡疼就是那裡疼。而將領,咳,彆說了,都是一群酒囊飯袋,提起來都是氣!”
張文遠默然無語,“咳……中原大地成平日久,官府和百姓都過慣了安逸的日子,孟夫子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他們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裡早就喪失鬥誌了。”
馬擴聽他說起中原之地成平日久,便皺眉道,“你說的那是以前,現在可不行了,現在的中原大地早已不複以前太平了,就拿京東路來說,現在已經是盜賊蜂擁,奸雄鷹揚,社稷有累卵之危,生靈有倒懸之急,咱們手裡無兵無將,父親已經愁得連覺都睡不好了。”
張文遠故作震驚道,“有這麼嚴重嗎?”
馬擴歎息道,“你以為濟州府裡就梁山泊一股強盜嗎?”
張文遠啊了一聲,“難道其他地方也有?”
“當然!”說起濟州府下麵的土匪強盜,馬擴就如數家珍,“鄆城有晁蓋,巨野有李太,現在又來了個鬱保四,任城有賈進、黃猛,金鄉有楊天王、杜十萬、李天狗。這些還是比較有名氣的,還有些小雜魚我也記不住,總之這世道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太平。”
張文遠聽得咋舌不已,“怎麼這麼多啊?”
馬擴嘿了一聲,“嘿,這還是咱們濟州一州之地的土匪,東西兩路更多,大風起兮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啊!”
張文遠差點兒暈死,“你這高祖之歎真是太貼切了!”
馬擴又嘿了一聲,“嘿,我這是發自肺腑的啊,我的猛士在哪裡啊!”
張文遠哈哈一笑,隨即話鋒一轉,“據我所知,咱們這京東大地可是不缺猛士的,隻是你不是本地人,發現不了而已。”
聽他這麼說,馬擴瞬間來了興趣,“哦……猛士何在?”
張文遠抬頭看了看天,“不說其他地方,就說咱們京西路吧,須城下麵有個獨龍崗,那裡就有不少英雄好漢,你真想要招賢納士的話可以去那裡碰碰運氣。”
馬擴的瞳孔陡然瞪大了幾倍,“哦,都有誰啊,可否詳細說來?”
張文遠回想了一下《水滸傳》裡的情節,確定獨龍崗就是在東平府,而東平府現在還叫鄆州,要四年後才能升為東平府,而須城就是府治所在。
“獨龍崗上有三個莊子,中間是祝家莊,西邊是扈家莊,東邊是李家莊。祝家莊莊主叫祝朝奉,他有三個兒子,分彆叫祝龍、祝虎和祝彪,都是本領高強的猛士,號稱祝氏三傑,除此之外,他們的槍棒教師欒廷玉本事也不在林衝之下。李家莊的莊主叫李應,外號撲天雕,本領也十分高強,應該僅次於欒廷玉,你若是能把這些人籠絡過來,彆說梁山泊,就算是在京東路,都可以橫著走了。”
至於他為什麼沒提武鬆和扈三娘?因為已經被張文遠預定了啊!
經曆了上次被阮小七的偷家之辱,他就覺得家裡的防衛太薄弱了,就時刻想著要是能把扈三娘娶過來就好了,有她這樣的女英雄在家裡鎮著,還怕什麼梁山泊的人偷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