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蘭,那都是多少任之前的護士長了,每個專科的護士長更換速度,比主任可勤快得多。一般年紀大了之後,就會到閒職上去。
“時光如梭啊,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不經過。”
“我現在都還記得楚中華那個小夥子,剛進科室裡的樣子,到現在,可現在徒孫都有了。”李老教授一邊感慨著,一邊看向方子業。
李老教授,是楚教授的師兄,在他們那個時候,中南醫院留院的標準還隻是本科,後來到了李勇教授這一批五十歲上下年紀的人,就是碩士留院。
現如今,博士留院都已經幾乎不可能了,還得卷中卷。
方子業則解釋說:“李教授,欸,楚教授是我師爺,我是袁威宏老師的學生。”
李老教授,算起來是方子業師伯祖,這就是大型三甲醫院裡麵的傳承之長。
“嗯,楚中華留院的學生不多,他比我小一些,而且那個年代,碩士生導師也比較難評,我記得楚中華評上導師的年紀,有四十二還是四十三了,才評上,那時候剛好鄂省醫學院並入到漢市大學,闖上了這麼一波機遇。”
“可闖是闖上了,就是零幾年,醫院對本院職工的招聘標準也提升很多,所以好像留下來的,就隻有一個,不過那時候我都已經退了。”
“你小子,叫方子業?”李老教授這才正色看向方子業,語氣略有不善,老氣橫秋,譜很大。
但李老教授這個譜就不是擺的,本來就在這裡。
方子業微微躬身點頭。
“天賦不錯啊,身為我們創傷外科的學生,不想著好好地在練功房裡練功,鍛煉手術技能,還去有閒心搞手外科的縫合操作。”
“你是壓力太小了?還是覺得動力不足啊?”李老教授問。
方子業聽完,神色一怔,但恰好這會兒水壺裡的水開了,方子業先打算遁走一下:“李教授,我先去給您拿水。”
李老教授看了一眼秦葛羅,秦葛羅立刻意會,伸出左手,摁住了方子業逃離的肩膀,略一用力定住方子業後,就說:“我去泡茶,你陪著李老好好聊一聊。”
秦葛羅早就想溜一會兒,怎麼可能讓方子業開溜。
“你坐下說話,我們又不是吵架,或者是批評,就是隨便聊聊。”李老教授微微伸手,示意方子業坐下。
方子業也點頭,然後著半邊屁股到了椅子麵上,上身豎起,整個人板板正正的,麵色緊張。
主要是不知道李教授這話該怎麼回啊,如果是自己的老師,方子業反而沒有這麼大的壓力。
眼珠子轉動了一圈:“李教授,這其實是誤會,練功房裡麵的師兄還有師妹師弟們,可以給我做證,我真沒特意練習,我也是不太知道。”
李老教授把後背往椅子上微微一靠,雙手倒插在腰部,活動了一下頸椎,仰著麵說:“鄧勇給了你一個小目標,看來還不足以填補你的動力,所以啊,我也給你一個小目標,你可以嘗試一下。”
“目前,我們醫院的團隊裡麵,在截骨矯形術方麵,還沒有形成規模和團隊,你如果敢在這個方向,有所建樹,並填補空缺的話,那其他的就不用說了啊。”
“手外科還有溫東方老教授能給你的,咱們創傷外科,一個子不差。”
“我親自去和王院長說,到時候如果院長不是王院長,管他什麼院長,我也敢去和他拍桌子。”
“行不?”
方子業先沒應話,而是先在自己的技能樹上,找到了截骨矯形術這個手術名詞,目前灰暗一片。
稍微點了一下,然後就發現,這個手術的前置技能,就有十個,一個是截骨術,一個是自己已經有所建樹的手法複位術,一個是自己有一定熟練度的骨折內固定操作經驗,還有個骨成形術,目前才1級還差了一點熟練度。
另外一個則是取骨植骨術(打壓植骨術),也是0級1/5.
另外五個,與關節外科的手術,息息相關,方子業也是灰暗一片……
這他喵的,不能應下來啊,這個手術的難度太高了。
方子業雙手置於腹前,細聲說:“李老師,能不能稍微降低點難度呀,這截骨矯形術,已經是創傷外科和關節外科結合的頂級手術了。”
“謔,你還敢講條件呐?”李老教授的頭一正,上半身微微向前移。
“謝謝李老師您賞識,隻是您剛剛講的這個術式,難度有點太高。”方子業相對實誠。
“好像是有點不厚道,反正這個方向了,你不衝也要衝,以後就想著往這個方向衝,你如果天賦夠好,有得你的好處。”
“這是第一個,第二個的話,就是骨盆重建術,你如果在這方麵也能有所建樹,我就更加歡喜了……”
方子業再看了一眼骨盆重建術,愈發慫了:“李老師,能不能再換個簡單點的?”
馬勒戈壁。
骨盆重建術的難度比截骨矯形術的難度還要高。
“那毀損傷的重建唄?”李老教授再次扭動了一下頸椎,回了一句。
越說越離譜了,方子業目前就還沒在技能池裡麵看到與李老教授所說的毀損傷重建術相關的手術。
這還是被敲打了啊,而且還是李老教授這樣的老一輩人物,親自出麵完成對自己的敲打。
方子業默不作聲。
秦葛羅這會兒,正好走回來,不僅是給李老教授端了一杯茶,給方子業也推過來一杯。
笑著說:“子業,你陪著李老教授慢慢聊啊,我出去一趟,還有點事兒。”
方子業側頭看向想要溜溜球的秦葛羅,眼角暗閃,好像在說,哥,彆啊,你要陪我一起啊,我這裡壓力好大。
李老教授沒阻攔秦葛羅的離開。
秦葛羅馬上就溜了,而且還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
方子業則吸了吸鼻子:“李老師,您所說的這些手術,全都是我們創傷外科最頂級的病種,這也太難了,我如果敢應的話,就屬於是好高騖遠。”
“著實不敢答應什麼。”
“嗯,這些術式的難度都的確不小,不過是我們創傷外科可以進取的一個方向,如果你可以把這些手術都精通的話,比做斷肢再植什麼的,要有成就感得多。”
“你如果去做手外科的斷肢再植,你就算做到了最頂級,你還是陪跑的份兒。是吧?”
“我們中南醫院,都已經陪跑了多少年了,現在不需要往陪跑的方向發展,還是要做自己的特色,爭取去做一個領跑者嘛。”
李教授在秦葛羅一走後,就完全更改了表情和語氣,接著鄭重地說:“有問題多問,不管是在練功房裡,還是在臨床上。”
“有能力就往前衝,你身後還有中南醫院這麼一個平台,你怕什麼呢?”
“不管是截骨矯形,還是骨盆重建,還是毀損傷,該做就做,該衝就衝。”
“第一個做斷肢再植的,不也覺得都很難甚至不可能嗎?但還是做下來了啊,身為教學醫院裡麵的醫生,專家教授,你不去做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你去做什麼,去輸液啊?”
“想輸液,去隔壁不遠處的社區醫院,天天都有得做,是吧。”
“我看過你好幾次了,你是最近幾年裡麵,唯一一個,外科天賦很純粹,也還不錯的年輕人,所以我想多和你說點話。你彆怪我這個不在科室裡主事的老頭子多事就好。”李教授聲色略帶感慨,畢竟人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