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把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專科都踩在腳下,成為名副其實的no1,或者就是類似於no1的也行,或者成為國內行業的標杆也行,總之就是希望你進步,同時希望你所在的專科也要進步,順便推動醫院也進步,大家一起完成‘業績’……
方子業此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回去創傷外科,另外一個則是去追上鄧勇。
方子業選擇了後者。
方子業的腳步是非常快的,才到1.5樓,還沒有到1樓,方子業就追上了鄧勇。
“師父,等等。”方子業叫道。
“你怎麼不回去收拾行李呢?”鄧勇疑惑。
“我行李在元老師的車上,袁老師去科室裡開會了,我今天暫時不想去臨時擠去開會。”方子業解釋。
“你要我去吃飯啊?”鄧勇笑了笑問。
方子業搖頭:“師父,韓元曉教授到底是什麼事情?您可以給我都說一些麼?”
鄧勇頓步,左腳已經踩下,右腳挎著,往右邊看方子業。雙目精光猛閃。
“你問這個乾嘛?”鄧勇道。
“遇到了問題,就要解決問題,即便沒有辦法直接解決問題,也要想辦法側麵解決問題。”
“我想幫韓教授。”方子業也沒有隱瞞自己的心思。
鄧勇的嘴角蠕動了一陣。
“師父,是這樣的。”方子業要繼續解釋。
“去我家說。”鄧勇馬上打斷,繼續下樓。
法不傳六耳,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外麵講,因為隔牆有耳。
鄧勇並沒有開車過來,而是騎著小電驢。
方子業坐在了鄧勇的後麵……
到了小區,電梯上樓,進房間,一路都非常絲滑,今天的鄧勇甚至都沒有想過要給方子業泡茶。
一路就帶著方子業進了書房,打開了空調之後,才道:“你繼續。”
“韓元曉之前那麼對你,現在你要幫他?”鄧勇不解。
方子業點了點頭:“師父,韓教授怎麼對我,那是我們創傷外科內部的事情,我們骨科對外如何一片和氣,那也隻是對外。”
“在整個骨科內部,能站在我們創傷外科考慮問題的人,還是我們創傷外科的自己人。”
“在這一點基本麵上,韓元曉教授從來沒變過。”
“我們創傷外科,隻靠宮家和教授一個人撐不起來全部,即便是等謝晉元副教授升了正高,也隻是幾年前的韓教授,他需要站穩自己的腳跟。”
“如果師父您可以回臨床,那是最好不過的,隻是目前我們都還沒有探索到比較好的辦法。”
“所以,讓韓教授留下來,我們創傷外科的根基才足夠穩。”
“師父,您以前給我講的道理是,讓我要紮根穩。”
“我記得特彆清楚,但要紮根夠穩,那麼這個土壤就必須要肥沃,下麵沒有石頭,而且縱深層要足夠深,這樣我的根基才會足夠穩。”
“分析利弊,與其再外引一個教授進我們創傷外科,不如就讓韓教授繼續留下來。”
“韓教授這一次遇到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事情啊?”
韓元曉以前做過最過分的事情,也就是想讓自己的劉橋師伯進科室,以此來讓自己的老師與鄧勇二人不合。
他沒有栽贓陷害過鄧勇和袁威宏。
但如果再來了一個外人,方子業也不敢保證,他更不想再去試探彆人的人品底線。
包括宮家和教授被引過來,方子業都不敢保證他會比韓元曉教授更加安全。
“韓元曉是被人背刺了!”鄧勇可能是認可了方子業的想法,如此說道。
“他的博士論文數據被盜走了,被彆人提前他博士答辯前發在了另外一篇雜誌上。”
“提前了兩個月。”
“而且,這件事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接近二十年,原始數據早就找不到了。”鄧勇道。
聽到這話,方子業眉頭一皺。
“師父,你們那時候的博士畢業,不先發文章,直接用數據寫博士論文的麼?”方子業的眼睛一眯。
如今韓元曉已經接近五十歲,距離他博士畢業快過了二十年。
那是零三零四年的事情。
那時候,網絡沒有如今這麼發達,想要查文獻也沒有現在這麼方便,信息溝通也不夠便捷。
所以,韓元曉的數據被盜用後,他還真未必可以第一時間發現,後來也就沒有關注這件事。
“那時候博士畢業,一篇letter就夠了。”鄧勇說著自己都覺得有些臊。
可這就是事實。
二十一世紀初,國內的很多博士畢業是非常寬鬆的,如今的博士畢業可不容易,沒有一篇二區的論著類型文章,大概率會被延畢。
方子業繼續問道:“難道那個人發表的文章,和韓教授的文章所有類型都一樣麼?”
“重複的數據,韓元曉教授的論文可以得到陽性結果,對方也可以得到一樣的陽性結果?”
“發文章的人又是誰?”方子業一連三問。
這件事很有說法。
就算是彆人盜用了韓元曉的數據,那麼韓元曉自己隻要可以將數據內容再重複,不就可以清者自清了麼?
方子業見鄧勇不說話。
“難道韓教授真的是買的?”方子業問。
鄧勇再次搖頭:“不是買的。絕對不是買的。”
鄧勇說到這裡,語氣有些為難。
糾結了一會兒後,鄧勇才說明了實情。說得方子業也是目瞪口呆。
韓元曉博士的時候,有一個女朋友,當然,現在算起來都不知道是哪一任前女友了。
當時,是韓元曉與他的“前女友”一起合作做試驗。
男女朋友嘛,一起做課題做實驗很正常。
就是這位‘前女友’不止一個‘男朋友’,而是養魚模式,誰優秀最後就選擇跟定誰。
這個論文的原始數據就在她的手裡。
當時的博士答辯,審核也沒有那麼嚴格,韓元曉的‘前女友’將一份數據,同時‘資助’了兩位‘男友’!
韓元曉拿他畢業,另外一個人拿他發了文章。
方子業聞言,抬頭看了看天花板,隻覺得眼花繚亂——
嘴巴張合了幾下。
但很快,他又問道:“師父,這也不對啊?”
“不管韓教授的數據給了誰,課題方向肯定不完全一樣,對方用韓教授的課題方向,不可能得到完全一樣的結果。”
“去重複對方的實驗結果,如果不能得到相同或者相似的圖片不就好了麼?”
鄧勇接著道:“那人死了!~”
“08年在川省。”
“你再去申請複查?”
方子業再次噎住。
這韓元曉上輩子是做了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啊?這種倒黴催的事情怎麼都被他遇上了?
這還怎麼查?
人品不敗氣節,在大是大非上選定忠潔的人,你不能去挖人的小細節。
韓元曉隻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那麼問題又來了。
既然這對英雄夫婦已經身故,那麼是誰把這件事揪出來的?
這件事如果是爆了大雷,甚至是演變成新聞的話,最後的結果,大概率是韓元曉一蹶不振。
“這件事,你最好不要摻和!”鄧勇敲了敲桌子,給方子業嚴肅正告。
“任何情況下,都不要去摻和了。”鄧勇道。
“好。”方子業點頭。
一篇文章對一個人的一生既重要也不重要,一件事的誠信與否,也不能標杆一個人的一輩子。
“師父,我不去摻和。”
“但我個人覺得,這件事還有一件比較好的解決辦法,那就是韓元曉教授自證自己的試驗結果是說得通的。”
“隻要可以再重複,再進行一次試驗取得原始數據,就可以自證清白。”方子業道。
有些事情,並不一定要辨偽才能證清。
清者自清也可以。
“韓元曉自己就在做這樣的事情。”鄧勇道。
“如果可以重複得出來,你我不需要幫他,但如果是重複不出來的話,你我幫他也沒有用。”
……
從鄧勇家裡出來的時候,師父袁威宏給方子業發來了一條信息,方子業是九月份每周六的門診,副高是要絕對開始坐門診的時段,因為如今升正高,有門診量的要求……
“好的,師父。”方子業回了信息。
越是長大,心裡要藏著的事情就越多,或許是因為藏的這些事情多了,人就不會永遠那麼單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