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鼎鼎的虎豹騎,也不過如此!”
見曹休所率的虎豹騎铩羽而歸,臧霸當即捂著長須哈哈大笑。
“主公兵鋒無雙,那曹丕雖是魏王,但自孟德死後,這魏王也不過如此罷了,若孟德在,豈會驅使虎豹騎攻寨城?我觀之,這曹丕不過是花拳繡腿罷了,中看不中用的家夥,大王王侯基業,便在不久之後!”
臧霸身前,有一位與他年紀仿佛的身穿堅甲的大漢,此刻正彎著腰,一臉諛笑得討好臧霸。
此人非是常人,乃是當年泰山四寇之一的吳敦。
泰山四寇指的是東漢末年盤踞在青徐一帶的四名泰山寇首,分彆是孫觀、吳敦、尹禮、昌豨。
孫觀隨軍曹操於東邊戰線攻討孫權,在濡須口一帶被流矢射中,戰後身死。
尹禮原本屬附臧霸、呂布,呂布敗死後歸順曹操,成為其帳下武將,被任為東莞太守。
如今跟著臧霸之子臧艾鎮守徐州。
昌豨原為泰山群寇之一,後投降曹操,然而昌豨此人反複無常,屢次叛亂,最後被夏侯淵率兵擊破,投降於禁,最後被殺死。
吳敦乃一名黯奴,黃巾起,原為山賊,相助呂布,呂布敗後投降曹操。
臧霸起勢之後,用商盟巨利誘惑吳敦,伊禮,遂使二人皆為自己帳下,被他驅馳。
“不可小看了天下英雄。”
臧霸雖然有些自得,但還沒有到徹底猖狂的程度。
人貴有自知之明,他自己有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
“曹丕此人我還是見過的,不是無能之輩,其手下能人異士無數,我等陷入險境,若是狂悖自大,那才是斷了生機。”
他擺了擺手,說道:“要謹防魏國大軍斷我糧道,守住糧草,便有與曹丕掰手腕的機會,不然的話,我等堅守此地,也會因為糧草問題的敗亡。”
“主公所言極是。”
吳敦當即附和。
“那我去鎮守陰陵?以防魏軍斷絕糧道!”
你...
臧霸深深看了吳敦一眼,說道:“你我之間是兒女親家,我的富貴,也是你的富貴。”
似有深意的說完這句話之後,臧霸這才點頭,說道:“便許伱帶本部兵馬,前去陰陵。”
“父親!”
臧霸同意的話方才一說,在臧霸身前,一個長得與臧霸有幾分相像的身著紅色甲胄的青年將軍起身了。
“此事不妥,陰陵乃是重地...”
當著吳敦的麵,臧霸之子臧舜不敢說得太明白。
但此話一說,不管是臧霸還是吳敦,都明白了臧舜話中之意。
吳敦臉色霎時一白。
“主公,不然,我便守在寨中,讓公子前去守陰陵罷。”
“無需多言。”
臧霸沒好氣的挖了臧舜一眼,接著哈哈大笑一聲,上前很是親切的拉著吳敦的手說道:“我臧霸如孟德一般,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你我已經結為異姓兄弟,便是生死與共,同富貴!你吳叔帶兵去陰陵,我放心。”
說完,他對著臧舜說道:“速來與你吳叔道歉。”
臧舜也知曉自己失言了,連忙上前恭恭敬敬的對著吳敦行了一禮,說道:“吳叔,我...”
“嗬嗬。”
吳敦笑了笑,說道:“二公子無心之過而已,我又如何會記恨?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還望主公莫要猜疑,你我之間多年的交情,若是互相猜忌了,那這大事才做不成。”
說著,他鄭重的對著臧霸行了一禮,說道:“小女已嫁大公子,主公與我之間乃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此番出兵在外謀富貴,我身上也背負著全族性命的,不敢亂了大事,敗壞大局。”
“好兄弟!”
臧霸心中感動,再說道:“今夜我便為你設宴壯行,日後的富貴,便看你我兄弟二人的了!”
吳敦重重點頭。
“如此的話,主公,我便先去軍中做些準備,明日一早,便出發去陰陵。”
臧霸紅著眼睛,微微頷首。
待吳敦走遠之後,臧霸臉上那種依依惜彆之情,瞬間便消失殆儘了。
隻見他一腳踹在臧舜後腿跟上,後者吃痛,直接跪伏在地。
“該說的話,不該說的話,難道你不知道?”
臧舜知曉自己錯了,隻得老老實實的跪著。
“孩兒知錯了。”
哼!
見到自己的兒子認錯,臧霸的態度好了不少。
當然...
心中的怒火未完全消散便是了。
“錯在何處?”
“不該當著吳叔的麵,將話說得如此直白。”
臧霸忍不住在臧舜後背上又是一腳,說道:“你就不該說出這種話來!”
臧霸看著自己的二兒子,臉上全是恨鐵不成鋼之色。
“我們父子,難道真的能占住青徐之地?是要人幫忙的,你吳叔跟我乃是老交情了,若此人都不能相信,我們還能相信誰?”
呼喝呼喝~
臧霸喘著粗氣,再說道:“還是你以為這天底下就你聰明?你老子我看不出此事的風險?”
“父親,孩兒...”
“此番去陰陵,我原本是欲你隨從的,但如今,我能下這個令?”
“那父親為何不另派他人前去?”
臧霸嗤笑一聲,說道:“難道其他人,比你吳叔還可靠?”
吳敦是他親家,又是相識多年的兄弟。
這種人都不能相信,他真派不出其他人去了。
“大王,吳叔可以相信,那在徐州,大兄與伊叔,難道也可以相信?”
臧霸眼睛一眯,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臧舜知曉自己又失言了。
隻得硬著頭皮說道:“大王孤軍深入,青徐之地未有父親鎮壓,則人心動亂,魏王曹丕隻需要差一使者前去,便能攪動風雲,若魏王許諾大兄或者伊叔富貴,許他們做徐州之主,轉而投魏,那該如何?”
“換做是你,當然可能,但你大兄萬萬不會,你伊叔,也是與我有過命的交情,自是不會!”
臧霸斬釘截鐵的說道。
“隻是,與富貴相比,交情當真重要?”
臧舜此誅心之語,倒是讓臧霸沉默下來了。
是啊!
他那個兒子還好說,若魏王曹丕許諾伊禮為徐州之主,取代他的位置,他可會動心?
若是後方沒了,聯盟又不成,那他臧霸,豈不是隻有死路一條了?
...
壽春城中。
議事主堂。
端坐在主位之上的曹丕臉黑得跟一個黑鍋似的,他雙拳緊握,眼睛死死的盯著身後的輿圖。
大王心情不好,議事主堂中的臣僚,自然一個個都不敢說話,便是呼吸,都儘量小聲一些,生怕觸了曹丕的黴頭。
“啟稟大王,曹休將軍率虎豹騎前去叫陣,臧霸不出營,曹休將軍怒而衝營,未果。”
曹丕盯著身前的輿圖,背著身後的臣僚問道:“這臧霸在淝水東岸紮營,到底打得是什麼算盤?”
前麵曹丕已經決定示敵以弱了。
讓曹休率領虎豹騎去叫陣衝營,自然也是他下令授權的。
讓衝陣精兵去攻城。
隻有傻子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