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曹丕今日還真做了一回傻子。
不過...
徹夜思索,曹丕也回過味來了。
恐怕他之前示敵以弱,還真的是白做了。
臧霸不可能真的因為他示敵以弱,便在淝水東岸紮營。
在曹丕的預想中,隻是滯留臧霸徐州兵大軍幾日而已。
但現在的情況來看,臧霸明顯是有備而來。
這建造的營寨,十分的堅固,不像是草草了事的樣子,反而,是有長久駐紮的意思在裡麵。
那麼...
他的依仗,到底是什麼?
看出了曹丕心中的疑惑,身著謀士袍服的司馬懿當即起身,對著曹丕行了一禮,說道:“大王,恐怕是臧霸想要將大王大軍滯留此地,給江東喘息之機。”
給江東喘息之機?
“仲達的意思是,臧霸聯合江東?”
司馬懿點了點頭,再說道:“恐怕不止聯合了江東,那漢中王太子劉公嗣,勢必也與臧霸合盟了,臧霸敢來此地,便是做好了準備,他來拖住大王,等各路援軍到此,與大王致命一擊!”
雖然大勢未形成,但司馬懿已經是將局勢猜個七七八八了。
當然...
他也不是瞎猜的。
臧霸派出幾路使者,被魏軍攔截了幾人,從他們口中,自然是得到了臧霸的意圖。
“他怎麼敢的?”
這是曹丕心中的疑問。
“深入險境,將自身安危交由他人之手,他以為能擋住孤幾時?十日?二十日。還是一個月兩個月?”
曹丕嗤笑一聲,說道:“那江東孫權,出了名的背信棄義,便是劉公嗣那等狡詐之徒,都差點吃癟,至於那劉公嗣,更不可靠,臧霸與此二人聯盟,還將自己置於險地,已有取死之道!”
想通關節之後,曹丕整個人也輕鬆起來了。
“前方探報消息可到了,青徐之地誰人鎮守?臧霸軍中,可有可用之人?”
正麵硬剛打不過...哦不,是損傷太大。
那就換一個方法。
我曹家經營青徐之地數十年,怎麼也培養了一些自己的勢力,你臧霸突然謀反。
幾人敢拖家帶口,跟你造反?
即便是跟你造反,心誌可堅定?
對付這種根基不穩的人,根本不需要硬碰硬,耍些手段,看似強大的勢力,頃刻之間,便有可能分崩離析!
身著儒袍的吳質上前,說道:“青徐之地,鎮守者乃是臧霸長子臧艾,還有東莞郡太守伊禮。”
此東莞自然非後世的東莞。
《漢書·地理誌》載,琅邪郡有東莞縣。東漢末至建安初年,設東莞郡,位於今臨沂市沂水、莒縣北部一帶。
“臧艾、伊禮?”
曹丕喃喃自語,問道:“這臧艾何許人也?”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臧艾雖是臧霸之子,然而,父子反目之事,難道還少?
春秋戰國時期,晉國是怎麼衰敗的?
神話故事中,不周山是為何倒塌的?
在絕對的權勢利益的誘惑下,父子之情又算得了什麼?
甚至曹操生前,在曹丕心中,不時泛起大逆不道的想法。
這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臧艾以才理著稱,本為黃門郎,在許都入仕,隻是因為臧霸詐病,遂歸於徐州。”
前麵有一段時間,臧霸稱病過,賺得兒子臧艾歸徐。
“其心誌如何?”
吳質老老實實回答:“聽聞頗有心機,非是蠢笨之人。”
聰明人?
曹丕眼神閃爍。
“那伊禮,可與我魏國有書信往來?”
吳質點頭,說道:“一個月前有,但這個月來,未有消息了。”
這就奇怪了。
曹丕眼珠一轉,說道:“派遣一得力使者前去徐州,說動臧艾或是伊禮歸降,誰願撥亂反正,我許他為徐州刺史!”
州牧之職,少有任命。
刺史也算是名義上製衡一州的官職了。
曹丕覺得,自己的好處給得夠多了。
“誰願為此使者?”
曹丕說完,目光掃射堂下群臣。
隻是許多人都遮遮掩掩的低著頭,不敢應答。
前番使者渡淝水去見臧霸,那下場還曆曆在目呢!
現在去徐州那龍潭虎穴?
怕是走錯一步,就要屍骨無存了。
堂中無一人敢去做說客,曹丕雙拳緊握,眉頭緊皺,就快要發飆的時候,謀臣中,終於是走出一人來了。
此人滿頭斑白,看起來是到了一定的年紀了。
“如大王不棄,老臣願去之。”
說話的不是彆人,正是蔣乾蔣子翼。
曾幾何時,他還是東漢末年名士、辯論家。有儀容,以才辯見稱,獨步江、淮之間,莫與為對。
結果勸降周瑜的時候,反中了他的反間計。
讓曹操大怒之下,喝令殺了蔡、張二將,間接使曹軍與荊州互生間隙。
好在曹操未治他罪,苟活至此。
但到了現在,也是洗刷他的罪名的時候了。
出使徐州,危險是吧?
大家夥都不願意。
那我這把老骨頭,來!
見是蔣乾,曹丕心中先是猶豫,但很快便哈哈大笑起來了。
“蔣公願去,此事必成!”
蔣乾自然是知曉曹丕心中猶疑的,隻是鏗鏘有力的說道:“若不功成,誓不歸!”
“好好好!”
蔣乾如此,曹丕心中自然開懷。
“那我便全權交由蔣公了。”
出使徐州的事情吩咐下去,曹丕再看向吳質,問道:“那如今在淝水東岸,臧霸軍中,可有能用者?”
吳質點了點頭,說道:“今早得了消息,利城太守吳敦率本部兵馬前去陰陵鎮守徐州兵糧路,此人乃泰山四寇之一,雖與臧霸有交情,但是數月以來,一直我等書信聯係,甚至曾派遣兵卒,運送糧草前去合肥,此人若反,臧霸如失臂膀,在淝水東岸,便隻得是坐困愁城了。”
吳敦?
曹丕點了點頭,說道:“說動此人,官爵賞賜不要吝嗇!”
這一拳二十年的功夫。
臧霸?
你擋得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