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番乃是崔钜親率一部大羽武士,前往玄鯨派那封鎮火煞之所。
而金宗純則以麾下的三萬兵馬配合陣旗布下一方囚鐵陣,暫絕天地,將玄鯨派的元神老祖困鎖在山門內,不使玄鯨派眾修出來壞事。
其實陳珩會現身於此,無論崔钜還是金宗純,都不覺意外。
據班肅傳來的法符,兩人知曉玉宸一方前來助玄鯨派重新封鎮火煞的,乃是沈澄和韋源中這兩位。
而前者是玉宸弟子,丹成三品,著實稱得上一句仙道俊彥了。
這等人物即便放在崔钜陣營,也唯有一個杜瞻勉強可比,若非萬不得已,絕不會輕易舍棄。
至於後者韋源中更是形同陳珩的家生子,若論親密,比之沈澄都要更勝一籌。
這兩人遭劫,陳珩若不來救,那才有怪。
而眼下僅一個陳珩現身於此,這倒讓金宗純暗提了個小心。
需知如今葛陸地界,玉宸一方已是最為勢大。
縱然玉宸方還需防備北屏山中的班肅等部,但抽出些人手前來相幫,絕非什麼難事。
以常理推論,定不止一個陳珩會孤身來此。
“那件能挪移虛空的飛梭倒真是件好寶貝,大宗真傳的身家,果真驚人,隻是此寶定還將其他人也送了過來,金丹之輩不必多提,來了也是徒勞送死,可正統仙道的元神……”
金宗純收回視線,沉吟道:
“來得是薛敬還是那個楊克貞?又或者……是兩人齊出?”
事實上即便是薛敬和楊克貞兩人合力,以金宗純的傲性,他也不見得會有多畏懼,
大家皆是出身於大天的長老,身家大差不離,境界又相等,誰又真正弱於誰了?
即便是以寡敵眾的境況,金宗純咬牙支撐些功夫總是不難,不會被輕易襲殺。
更何況金宗純已大略修成了真武山的那門“撼地神眼”,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他自詡縱然不敵薛敬和楊克貞兩人聯手,但從容保住性命,應也不算什麼難事。
此時在金宗純思索之際,腳下陣旗卻陡然震了幾震,隱隱可見幾道微小裂紋。
而各據方位,排布成陣勢的那三萬力士更是噗通栽倒了大片,口鼻噴血,有不少更是當即爆碎成一攤血霧,屍骨無存。
“現在才知道拚命?”
金宗純見玄鯨派山老祖在發力猛攻,顯然拿出了底牌手段,不禁笑言一句。
他眸光微微閃了閃,一躍上了雲頭,就在金宗純在空中連連搖動陣旗,發力將鐵囚陣暫且穩住時。
刹那間。
一道神雷猛從頭頂打來,發出震天聲響!
緊隨在神雷的,便是手拿麈尾,身浮清光殺來的楊克貞。
“早便等著你了!”
金宗純並不意外,獰笑一聲,手一伸,化作五條張牙舞爪的金蛟,將神雷撕為粉碎。
但不待楊克貞再度出手,雲下忽有異動發出。
遠處一方毫不起眼的矮丘陡然炸開,從中跳出個錦衣老道。
老道袖中躍出一柄飛叉,化作一線厲光,突兀之下,竟直直鑿在了金宗純胸腹,叫他整個人橫飛出去了數裡!
“道友是?”
這一幕發生得極快,不單是金宗純愕然,連楊克貞也是吃了一驚,神色微凜。
錦衣老道藏身的那方矮丘分明離此地甚近,可無論是金宗純的靈覺還是楊克貞的神識,都未能提先感應到此人存在,這對他們而言,著實稱得上是一件奇事。
楊克貞見這老道頭戴青霞冠,身披紫緞團龍大袍,係著白玉帶,足下一雙登雲履,通體的富貴逼人氣派,渾像一個世俗王公,但此人身內氣機流轉時卻呈出幾分僵硬,不似生人。
楊克貞轉念一想,便也知麵前這老道應是一具傀儡,並非真身來此。
“貧道蔡慶,忝為雲慈窟之主。”
錦袍老祖笑眯眯衝楊克貞行了一禮,恭敬道:
“久仰玉宸仙宗大名,今真武山倒行逆施,助賊為惡,老道特來儘綿薄之力,還望上宗長老莫要嫌棄。”
楊克貞一訝,不久前玉宸陣營還因雲慈窟之事辯駁了一番,起過些爭執,而自己這時,倒是見到了雲慈窟真正的主事者了。
但沒功夫再問蔡慶為何會提先趕來此處設伏,他這斂息法門和傀儡身又是怎個來頭。
此刻金宗純大吼一聲,探手入腹,硬生生將臟腑中掙紮不休的飛叉拽出,兩掌一合,將其拍成一團爛鐵!
遭受此創,金宗純怒極反笑。
大吼一聲,取出一杆青銅戰矛,身化虹芒,對著蔡慶當頭便刺!
“……”
金宗純動如洪奔,周身大竅都是噴吐霞光,如披堅甲,蔡慶勉力與他鬥了幾合,便額頭流汗,趕緊鼓起法力跳出戰圈,大叫道:
“楊真人,此獠凶頑,貧道來為真人掠陣!”
楊克貞嘴角一抽,但也不好坐視蔡慶這具傀儡身死在麵前,點一點頭,將手掌朝天一放。
須臾,彤雲密布,百千束金焰滿溢而出,一聲嘯鳴,便如利箭般破開雲光,朝金宗純齊齊殺去!
此時天中異象紛呈,時而是金焰淹來,衝刷似潮,時而又有氣爆重重,拳罡洞穿虛空。
不說那排布成鐵囚陣的三萬兵馬是如何惶恐,玄鯨派的元神老祖和一眾真人又是如何訝驚。
即便相隔甚遠,正在鬥法中的陳珩和崔钜也隱有所感,隻覺遠處的天地靈機似陡然暴亂了起來,念頭一轉,兩人心中也是會意。
而就在此刻。
離玄鯨派山門不遠,一處溪穀中。
蔡慶真身手撚長須,對著身旁瞪大雙眼,顯是已經看呆了的蔡璋大笑,得意道:
“豎子,在見機而作、審時度勢上,你還差得遠哩!
你祖宗到底是你祖宗,以後把頭低下,把尾巴老實夾住,給老祖我好好看,好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