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角雲霓耀目,一痕紫光灑灑鋪開,迎風便長,少頃便覆壓了數十裡山河。
其所經之處,異彩交鋪,瑞靄紛呈,好似一輪曙日雖將升未升,卻也有光透丹霄之勢,大氣堂皇!
而紫光旋動若舞,光內更有無數電蛇在疾飛亂竄,密密麻麻,難以勝數,時不時擦出連連霹靂之聲,震得場中諸修神魄顫顫,猛生出一股大劫當頭的驚慌感。
“去。”
收到沈澄的法符傳訊,以遁界梭挪移至此的陳珩並不多話。
他一揚袖,紫光崩散,雷霆狂飆飛出,朝崔钜和一眾大羽武士如潑雨般落去!
“在我麵前,哪能容你殺人!”
崔钜將那曾擋住沈澄法寶的大旗祭出,憑空搖動。
這一回,旗麵上的龜蛇紋圖忽睜開雙目,好似活了過來,各吐出一道玄氣,首尾相銜,化作一團形似傘蓋的羅煙,立地撐天。
一刹那間,空中立時發出山崩地裂似的炸響,氣浪澎湃。
崔钜將箭矢取出,於眨眼功夫拉弓如滿月,連開百箭,一支接一支猛衝而來!
砰!
陳珩腳步不動,衣上寶光一撐便將這些箭矢排開。
他起指一劃,山嶽忽而搖動,無數陰蝕紅水滾滾自空砸下,垂降地表,籠絕八方,不過頃刻便將崔钜和一眾大羽武士困住!
入目所見,儘是猩赤一片,豔得刺眼。
山石林木在血河中滋滋發響,須臾,便化作飛灰消去。
好似一眨眼的功夫,眾修便被拖拽入了陰世幽冥中,口鼻呼吸間都是幽穢濁氣,叫人心識難寧。
而在此時,剩下四個在大羽武士手下苦苦支撐的玄鯨派真人卻身軀朦朧,被遁界梭法力所籠,遁離了這地界。
崔钜微微挑眉,如電閃般連擊數拳,但也未將這片籠絕四方的血河破開,隻是打得塌了數角,而隨陳珩法力一起,血河破損處又修複如初。
“陰蝕紅水……”
崔钜猛將大旗摘落,振臂朝一眾結陣自守的大羽武士擲去。
紅水的汙穢之能僅次於黃泉真水,不可小覷,隻短瞬間,一眾大羽武士的甲胄便靈光黯滅,甲胄下的皮肉都在滋滋發響、
若非大旗及時趕至,放出如水玄光與血河相抗,少頃功夫,這些跟隨崔钜多年的大羽武士都要化作飛灰,悉數慘死。
而就在擲出大旗的同時,崔钜忽伸手一拿,憑空握住一口鎏金顏色,寒光凜冽的長刀。
刀身向後一揮,於間不容發之際,與劍光斬擊一處,轟鳴之聲徹響,寒氣飆射四散!
“好劍術!”
崔钜肆意揮刀,如神虎嘯山,將斬來的劍光一一劈開。
他眸中隱約可見一絲冷意,戰意更高熾。
崔钜一來羲平地便直奔玄鯨派封鎮火煞之所,固然是為了那太歲精魄所化的火煞軀殼,但更多的,還想見見另一座大天中的仙道真傳,要先試一試他的手段。
玄鯨派與葛陸的玉宸道脈早互為友盟,此方有難,陳珩沒道理會置之不理。
方才沈澄捏碎傳訊法符的動作雖說小心,但還遠瞞不過崔钜,他若想要攔下符訊,並不算什麼難事。
之所以放任沈澄去施為,崔钜也是打著若能在此戰壓服陳珩,叫他知難而退,那便可省卻後續的麻煩了,少了一番周章。
不過陳珩如今展露出的手段倒有些出乎意料。
傳聞中此人是一個新晉金丹,但崔钜觀其氣機雄渾,卻是離金丹二重也並不遠了,且神通、劍法也甚厲害,不似成丹未久,反而像一個在此境浸淫許久的老手。
“不愧是丹成一品,也唯有此等人物,才可磨我的武道膽魄!”
崔钜念頭轉動,暗道:
“金宗純長老領了三萬兵馬擺成囚鐵陣,將玄鯨派的人封在自家山門內,陳珩既至,那玉宸一方的元神長老沒理由會不來。
囚鐵陣倉促布下,本就難困住玄鯨派修士太久,再加上一個玉宸,時限就更緊促。
既如此……”
崔钜眼中厲芒閃過,一個跨步,揮刀斜劈!
一線刀光倏爾躍起,自下而上,猶如潛龍衝天,轉動水火。
刀光將斬來的十數道劍氣撞了個支離破碎,又餘勢不絕,甚至將頭頂血河也撕開一條長長豁口!
“來!”
崔钜長刀反握,目中神光灼灼。
陳珩一笑,起指掐訣,劍氣當空一晃,一化二,二化四,須臾間,便足是分化出二十四數來。
猶如雲中孔雀開屏,森森毫光外顯,亮堂彩彩,照耀塵間!
……
……
同一時刻。
玄鯨派山門外。
囚鐵陣外的金宗純終是有些難以忍耐,五指握緊又鬆開,目中似有赤芒湧動,滾滾如潮。
此刻他將千裡法眼運起,恰是能見得遠處那紅水肆虐,劍氣燁燁,且拳風破空,刀光霸絕的景狀。
遙遠之處,兩人正鬥得激烈非常,聲勢浩大,看去一時半會間,倒是難分出什麼勝負來。
“怎還不來?”
金宗純搖了搖頭,他向四下瞥了眼,暗暗皺眉。
原先議定的是崔钜親率一部大羽武士為先鋒,先來葛陸探路。
但崔钜身為門中真傳,尊者弟子,如此萬金之軀,金宗純和段圭兩位長老自然不敢叫他行那白龍魚服之事。
否則出了什麼差錯,縱他們是功成金身的武道大修,但在派中的前途那也是徹底毀了,再無什麼出路可言。
一番商議過後,最終還是由金宗純領三萬兵馬隨同,以免事有不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