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潤潤腸胃,回府再正經用膳。”
“車上怎會備著這個?”她咬著酥脆的外皮,甜糯的香氣在舌尖漫開。
“方才你枕著我打盹時,特意讓珩兒去禦膳房要的。”
玄色衣袖掃過案幾,他順手拭去她唇角的餅渣“怕你醒來鬨胃疼。”
薑雪咽下最後一口,指尖輕撫他掌心的薄繭“雲澈總是這麼周到,叫人如何不動心?”
琥珀色的眸子映著車簾透進的碎金“往後歲歲年年,你都要這般待我。”
“夫人是忘了婚誓?”
蕭湛反握住她的手,婚戒在指根泛著銀光
“待你我白發蒼蒼,待孩子們成家立業,待珩兒承繼皇位,隻要還有半口氣在,我都會把你捧在掌心。”
她笑著啄了下他的側臉,卻被捏住下頜“小雪既承諾了,日後不許偏心珩兒,夭夭也得排在後麵。”
暗藏鋒芒的語調裡帶著三分認真,惹得薑雪忍俊不禁。
“遵命,首輔大人。”
她拈起塊餅子堵他的嘴“往後本宮隻當夫君的應聲蟲,決計不寵弟妹不縱兒女,可滿意了?”
暮色漫過飛簷時,江笑安獨自立在公主府外的石階上。
拂冬遠去的背影漸漸融進街市燈火,他攥著半塊未送出的玉佩,思緒如同飄散的柳絮。
長街兩側的燈籠次第亮起,卻照不亮他眼底的迷霧。
江笑安第一次動心就吃了閉門羹,整個人像被暴雨澆透的雛鳥般蔫頭耷腦。
他蹲在回廊下揪著衣角,忽然靈光一閃——何不找自家妹妹討教討教?
可想到薑雪今天事不關己的模樣,又泄氣地踢飛了腳邊的小石子。
將軍府繡閣裡,江笑微正對著滿桌嬰兒衣物發愁。
自從葛蓮香送來那些精巧繡樣,她已不眠不休縫了三十七套連體衣,甚至給藍烽抄經時都會在佛經邊角描幾筆蝴蝶紋樣。
聽到丫鬟通報三少爺來訪,她慌忙把針線筐推進床底,卻不慎紮到了指尖。
“哥你這是被人下蠱了?”江笑微驚得忘了疼。
眼前這個素來溫潤如玉的兄長,此刻活像被霜打蔫的芍藥,連發冠歪了都渾然不覺。
江笑安盯著茶盞裡打轉的茉莉花,悶聲道“前日給拂冬姑娘送藥膳,她竟對我說‘三公子莫要白費心思’……”
“哪個拂冬?”
江笑微突然興奮地抓住他衣袖“可是總穿月白襦裙,發間彆著銀蝴蝶簪的那位?”
見兄長耳尖泛紅,她噗嗤笑出聲“早該想到!上月你為尋她找的雪參,愣說是我體虛要補氣血。”
“可她……”
江笑安懊惱地扯著腰間玉佩穗子“昨日我折了西府海棠送去,她轉手插在佛堂供瓶裡。”
江笑微忽然斂了笑意,輕輕握住兄長顫抖的手。
那些年她追著藍烽馬車跑的畫麵在眼前閃過,簷角風鈴叮咚作響,像極了她曾經日複一日係在藍府門環上的鈴鐺。
“當年我繡了三百六十五個香囊才換來藍將軍多看我一眼。”
她將兄長掌心翻過來,指尖劃過那些采藥留下的繭痕
“拂冬既肯收你的花,說明心裡並非毫無漣漪。你可知她供佛的海棠,就擺在長公主每日誦經的案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