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參與了戰損比最高的對宇文烈之戰。
從死人堆裡爬出來。
以戰功得來的軍功官。
除去了嘴巴和淬了毒似的,並無半點的問題。
這薛校尉摸了摸臉頰的疤,臉上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道:“我家那母老虎……不,我是說,我姐姐。”
“終於要成婚了。”
“我完成這一次討伐圍殺,正要休沐回家,看望家姐姐夫,這便是禮物了。”
眾將士疑惑不已。
何等女子,以剿匪討伐人口販子為禮物?
………………
關翼城的薛家,頗為熱鬨。
亦或者說,整個關翼城都熱鬨得很。
無一錯一首一發一內一容一在一一看!
回春堂的老掌櫃都忍不住多瞄了兩眼,道路上有大量的車隊前行,高舉的儀器威嚴肅穆,禮部官員南翰文先生親自來送禮。
尋常人家的娶親,自然不會有這樣級彆的規矩在。
如今乃是開國帝君要娶妻。
這也不過隻是流程的第一步,之後還有古之六禮等著。
南翰文一路到了薛家,薛道勇精神極好,穿著一身禮服在外麵等待著,唯獨寥寥幾人才知道,這位老爺子知道陛下的流程開始,幾日都沒有睡覺。
聽風閣裡麵常常聽到壓抑著的大笑聲音。
聽聞這位老爺子已經開始自詡乃天下第一豪賭賭徒。
就算是此刻,他穿著一身符合禮數的袍服,一絲不苟,嘴角卻還是在不斷往上勾起,壓下,如是數次,都壓不住。
就好像此刻這嘴角的力度,就連縱橫亂世百餘年的亂世猛虎,七重天的宗師力度都壓不住。
壓不住,完全壓不住。
南翰文先生有雅趣,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
符合禮數的見禮,遞上帖子。
好一陣的寒暄,符合禮數的你來我往之後,方才應下來了帝王的禮物。
這些禮物並非是正式的聘禮。
不過薛道勇並不在意這些。
在薛家的內院裡麵。
薛霜濤一身簡單青衫,腰間係著一根竹笛,木簪挽發,雙眸仍舊澄澈,如杏瞳,氣度溫柔堅定。
曲管事則是在為女子量體裁衣,這位看上去仍有幾份年輕時風貌的女子有些感慨地笑道:“十幾年前,陛下來我們薛家當客卿的時候,他的衣裳便是我做的。”
“如今沒有想到,您二位大婚的服飾也要我來。”
曲管事頓了頓,禁不住微笑起來:
“倒也算是頗有趣味。”
薛霜濤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伸出手摸了摸鬢角的發絲,噙著笑意:“這也是他的意思,說我和他相遇相識,和衣裳有關係的第一位故人便是曲管事,所以這大婚的婚服,也該要曲管事親自去做。”
“即便是已開國帝君,身上還是有著一股江湖遊俠的氣度,說什麼如此算得有始有終,算得故人再見。”
“隻是不知,會不會有些辛苦管事。”
曲管事稍稍有些局促,卻還是笑起來:“怎麼會呢?”
“能有這樣的機會,是我老了之後,都足以和孩兒們說的事情了,有始有終,我這一生,卻也算是間接地參與到了這波濤洶湧的大事裡麵。”
她輕聲道:
“雖然陛下常說,天下大勢便是無數我們這樣的人。”
“可是我愚鈍,也隻有此刻,才有這一絲絲的觸感。”
薛霜濤的手指輕輕拂過了大婚的婚服,赤色為底,上麵以金線繡著的鳳凰,曆代帝後大婚的衣裳皆是真金為絲線,極為奢華,薛霜濤本來想說算了,秦皇卻反倒堅定。
秦皇理直氣壯:“我有金子!”
然後哐拿出一個罐子來。
打開之後,裡麵都是一粒一粒的金豆子。
這一次,薛霜濤和李觀一大婚婚服之上的金線有些特殊。
是十餘年前開始一直到如今,薛霜濤給李觀一的金珠子,以赤龍之火融化之後拉出的絲線。
薛霜濤手指的指腹輕輕掃過這些金線。
燭光照影在金絲上,恍惚之時,往日種種都浮現出來了,這些金豆子算是他們故事開始時候的一點痕跡。
他們就是在關翼城相遇,從一個不知世事的大小姐,和一個窮苦缺錢的小藥師小財迷開始,然後開始蔓延,恍惚之間,就仿佛在火光之下,當年的大小姐和客卿先生,在亂世之中走向不同的道路。
是流浪兵團首領的少年郎。
是薛家商會主持的大小姐。
是以武功攻掠四方,十四歲名動天下的秦武侯。
是心中澄澈明淨,率商隊四方聯絡太平軍的姑娘。
是以此身踏破亂世的麒麟。
是十餘年間,永遠纏繞在麒麟身邊的長風。
麒麟咆哮之處,長風亦然相隨。
如今這十幾年的感情終於在烈火之中,化作了絲絲縷縷的絲線,纏繞在他們兩人身邊。
就猶如這一棵棵金豆子化作了金線。
薛霜濤臉上噙著一絲微笑。
曲管事眼底也有豔羨。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路扶持,最後卻還能夠深情不改,卻也當真叫人有些羨慕了。
隻是就在這個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陣騷亂。
侍女快步跑來,臉上有些驚慌道:“不好了,大小姐!”
“外麵出事了!”
薛霜濤嗓音寧靜:“什麼事情。不要著急,慢慢說。”
那侍女語氣極快,把事情都說了一遍。
薛霜濤手指抬起,眉宇之中。
亂世第一情報樓主的凜然氣度浮現。
“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