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麵帶笑意,他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人,麵對朱武的連續提問,他絲毫不亂。
“朱隊,這我哪知道啊,剛剛的情形,您也都看到了,因為廠子的問題,那些人大晚上把我堵在這,走都走不了,一天弄得焦頭爛額,唉。”
劉福歎了一口氣,小眼珠來回那麼一轉,“要不咱們就直接點,我這還有彆的事要解決。”
“可以。”
朱武意識到從劉福這套不出什麼線索,“市公安局接到報警電話,小彎山水庫發現一具男屍,經過確認,死者周明,永和橡膠廠銷售科科長!”
“他死了!”
劉福騰的一下站了起來,一副很吃驚的樣子看著朱武,過了十幾秒鐘又坐回到他的沙發椅上麵,嘴裡念叨著,“完了,完了,徹底完了,周明,你這是想坑死我啊!”
“劉廠長,能說一下具體情況嗎?越詳細越好,周明生前發生過什麼事?最後接觸的人可能是誰?還有他是否有仇人?”
侯平手裡拿著筆,這時盯著劉福準備記錄,看著對方肥頭大耳滿麵紅光的樣子,心裡覺得好笑,怎麼會把這麼大的廠子交這樣的人當一把手呢?一看這身材就是典型的草包加腐敗,否則也不能吃出這麼大的肚子。
劉福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之後緩緩說道:“周明是我廠的銷售科科長沒錯,差不多是一個星期前,廠子的資金周轉出現一些問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就想著把其中一筆最大的銷售款拿回來給工人發工資,周明於是帶著人去要錢,這年頭欠錢的是大爺,我也知道錢不好要,為了打通關係讓財務預知了十五萬的活動經費,事情辦得還算順利,對方同意打款,當時去的人親眼看著完成轉賬,但是財務這邊根本沒有收到,這已經是第二天的事了,當時也慌了,於是連續了對方,這才發現出了問題,周明提供的轉賬賬戶根本不是廠裡的,而是另外一個很接近的賬號,對方發來轉賬成功的截圖,賬號是周明提供的,當時還有周明和他帶去人的簽名和紅手印。”
劉福說到這裡歎了一口氣,有點渴,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平時都是各種好茶泡著,自從廠子出事之後,想喝杯熱水都難,索性把剩下的那點涼茶水喝了下去。
“然後呢?”
劉福繼續講述,“那可是幾千萬的貨款,工人的工資還等著這筆錢,我們多次想聯係周明,但是找不到人,電話關機,他的家我們也去了,根本沒人。”
“那為什麼不報警?”朱武看著劉福,就算他前麵說的都合理,在這一點上就說不通,幾千萬的貨款被私自轉走,這已經是犯罪。
“我這個人心眼好使,總想著給人留一條後路,期待著他能良心發現,那是工人的血汗錢,隻要他能主動出現把錢拿出來,這件事就算過去。”
侯平拿著筆,這些不需要記,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來。
劉福居然還能在這種情況下自誇,也確實讓人佩服,好好的廠子讓他搞成現在這樣,還能有臉說出來。
“廠子裡最後見過周明的是什麼人?”
“就是和他一起出去收銷售款的人,一會我把他們都喊過來。”
“感謝配合。”
朱武點頭,在配合調查這件事上,劉福的表現還算不錯,“劉廠長,在你眼裡,周明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自私自利,貪得無厭,就是一個小人。”
劉福哼了一聲,“我也是聽人說的,周明和人私通吃回扣,故意壓低出廠價格和對方簽訂合同,導致廠子利潤嚴重受損,更可恨的是有一批價值幾百萬的貨,交貨的時候對方發現瑕疵,隻能折半出貨,有工人反應,那批貨出去之前都是經過嚴格檢查,絕對不可能有問題,就是周明在裡麵做鬼。”
劉福此刻表現得義憤填膺,大有一副討伐周明的架勢。
侯平忍不住接了一句,“劉廠長,我插一句,您彆介意,既然您知道他是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讓他繼續當銷售科科長,收貨款這麼重要的事還交給他呢?”
劉福眉頭微皺,他意識到自己剛剛說得有些刻意,反而讓人抓住了把柄。
他清了清嗓子,這時腦袋快速運轉,“周明是老人,在廠子裡關係基礎牢,很多人都聽他的,我雖然是廠長,畢竟是後調來的,廠子裡的客戶基本上都掌握在周明手裡,為了廠子的發展,有時候也隻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他做得不過分,我是不會插手的,但是這一次,確實太過分了,兩千多名工人的血汗錢,就這樣被他挪走了。”
劉福說到這裡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朱隊,周明死了,他,他是怎麼死的?”
恰好此時朱武的電話響了,法醫的主任打來的,也是他的特殊朋友。
“說吧。”
“死者的初步檢驗結果出來了,後腦有襲擊傷,從襲擊位置判斷,應該是錘子之類的,但是死因是溺水,也就是說死者周明遭到襲擊之後並沒有立刻死亡,而是陷入昏迷,最終被凶手丟入水裡,當時應該清醒過來,但是無法從水裡出來,導致溺水而亡。死亡時間初步推斷在兩天前,具體還需要等化驗結果才能確定。”
“已經很感謝,注意休息。”
朱武咳嗽一聲,意識到有些話這個時候不適合說出來,“好了,一會聯係。”
朱武掛了電話,“證實是他殺,後腦遭到襲擊導致昏迷,然後被人棄屍小彎山水庫。”
“讓人害的。”
劉福眉頭皺得更深,“想他死的人太多了,周明這小子不仗義,平時壞事乾的多了,私下裡弄廠子的錢不說,連兄弟的媳婦他也搞,還被人抓了現場,當時就揚言要弄死他。”
這是一個關鍵線索,殺人無非就是那麼幾種,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情殺,在朱武接觸的命案中,因為情變殺人占據多數,其次是仇殺,然後才是錢財,當然不排除遇到像許舫的那種變態殺人狂魔。
“劉廠長,能告訴我對方的姓名嗎?這是一個關鍵線索。”
“實在抱歉,我也是聽人說的,具體情況並不了解。”劉福笑了一下,他是在有意的抹黑財務科科長周明,反正他也死了,橡膠廠這麼大的爛攤子,正愁找不到人背鍋。
“那至少應該告訴我,是誰傳出來的吧!”朱武麵帶笑意,劉福的一些舉動確實可疑,似乎有意地在回避一些事,但是他又不經意地說出一些事,暫時不清楚他的用意,索性繼續問下去。
“問周成吧,他是財務科科長,兩個人稱兄道弟,關係很不錯。”劉福清了清嗓子,突然感覺到嗓子很不舒服,一陣陣的刺痛,他忍不住用手捏了幾下,可能是最近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