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神啊!朵兒必河衛,土魯亭山衛…這些太宗皇帝建立的興安嶺衛所,如今都徹底消失了啊!…”
“唳!唳!~~”
山鷹蒼茫的飛過,俯視著這無垠的外東北林海。它很少看到這麼多兩足野獸,聚集在北方的林海中,本能的感到危險,便飛的更加高了。而從高空的視角看去,東邊的興安山嶺,延伸的牛滿河,和西邊逐漸稀疏的山間林地,以及隱約出現的嫩江草原,一同勾勒出數千裡山河的壯闊!
隻有在這個高度看去,才能知曉,這處鎖住牛滿河的要地,所具有的戰略價值!
當帝國完全掌控廣闊的黑龍江下遊,掌控興安嶺山脈,便能憑借這處山間要地,對西邊黑龍江中遊,對嫩江平原的蒙古部族居高臨下。而若是帝國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同時掌控住整條龐然的黑龍江,就能讓牛滿河成為溝通東西的捷徑。可要是帝國從黑龍江的下遊收縮,那維係這處遠在興安嶺餘脈的衛所,就再無任何的作用,不過徒耗錢糧而已…
這一刻,矮山衛所下的阿力並不知道這些。但他很清楚,朵兒必河衛和土魯亭山衛,確實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出現在南下朝貢的隊伍中了,至少他從未見過。而在野人南下的衝擊中,北地的其他衛所都自顧不暇,各個想著南遷。畢竟,連帝國都撤走了,誰又會去管這偏遠之處的存續呢?
“哎!永樂年間啊…”
阿力默然許久,發出一聲喟然長歎。但很快,他又猛地一震,想到了什麼。
“不,不對!朵兒必河衛?…朵兒部?…”
“大神靈啊!這可真是個險要的寨子,一看就難打的緊!”
另一側,馬哈阿骨打皺著眉頭,與祖瓦羅並肩站在一起,望著山頭高處的營寨,臉上都顯出凝重。這處大明留下的山堡衛所,雖然到處傾塌、土牆斑駁,看起來破破爛爛。但就這個地勢,這個土牆的高度,就完全超出了林海生女真部族們,那忽略不計的攻堅能力!
眼下這土牆上,粗粗一看,至少守著八十、一百個緊張不安的部落民。哪怕隻有三十個射箭的丁壯,剩下都是半大孩子和健婦,隻會往下扔石頭…可真要攀爬強攻,恐怕把這次帶來的一百五十個精銳勇士打光,也未必能打的下來!這處南方大明所留下的衛所堡壘,無論是選址的位置,還是修築的堅固程度,可真是完全沒的說!
“烏都溫,你是朵兒部的酋長,去把你們山寨的門叫開!…烏都溫?你這憨熊,聽到了沒?!”
“我?…讓我喊門?…”
“你是酋長,當然是你!…你這破破爛爛的寨子,精窮精窮的模樣,難道還有什麼值得我們圖的東西嗎?快去!…”
“烏都溫,你猶豫什麼?你既然跟了我,就是我們的人,我決不會害你!…快點開門!讓人馬都進寨子裡麵,好好休息兩日!也讓你們受傷的幾個丁壯,趕緊躺下養傷…”
“這?額真,寨子裡窮…那麼多人進去,可吃不起…”
“大神靈啊!你這頭蠢貨!…我們帶的有糧食,不僅不吃寨子的,還會分你一些!我們自己帶了鹽,還能給你們寨子兩袋!…”
“啊?不吃寨子的,還給鹽?”
烏都溫呆了呆,熊疑的歪頭看了會馬哈阿骨打。那又憨又蠢又貪心的熊樣,簡直把阿骨打都氣笑了。祖瓦羅也笑著搖頭,吩咐虎奴道。
“丟給他一袋鹽!對!讓他自己扛著,反正他有勁!…”
“啊!真是鹽?咦!這鹽咋是白色的,不是灰色的?啊!這麼鹹,一點不苦?!…”
烏都溫抱著鹽袋,把頭探進去舔了口,直鹹的叫喚,卻一點也舍不得吐。他這才眼睛發亮,抱著百十斤的鹽袋,大步奔到矮山的寨子前,對土牆上的部族喊道。
“開門!快開門!你們的酋長狩獵回來了,帶著鹽和吃的回來了!”
“對!下麵的披甲首領不是敵人!…他是…他是我的額真…也是你們的大首領!…”
聽到這樣的喊話,寨子上衣不蔽體、麵黃肌瘦的女真部族遲疑片刻,互相看了看,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粗木弓箭,放下了亂七八糟的骨刀石錘。接著,一陣雜亂的爭吵,伴隨著烏都溫的熊吼,寨子沉重的木門終於“吱呀”打開。而後,一百多王國武士、女真騎兵迫不及待的魚貫而入。這處矮山上佇立百年、絕難攻破的衛所山堡,帝國遺棄的土魯亭山衛,終於就此落入了王國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