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唱歌了,雲雲挑的一首歌,是有點抒情的類型,慢慢的溫情在昏暗的包廂當中緩緩蕩漾。
雲雲嬌媚的聲音與放出來的音樂完美契合,誌江不禁看愣了,從他的視角裡看向雲雲,隻能瞥見雲雲認真瓷白的側臉,她在深情的歌唱著。
當唱到“此心安處是吾鄉”這一句歌詞的時候,不知是不是被現場安靜舒緩的場景感染了,雲雲觸景生情,眼中泛淚,在燈光照射下,隻見晶瑩緩緩流下。
此時的雲雲,確實有些感傷,她也真的想到了她的“家”。
她小的時候,大概在七八歲左右,當時父母還健在,弟弟爺爺都好好的!她是個無憂無慮快樂的小女孩,像大多數女孩一樣地,在家人的無限包容和愛的環境當中長大。
可惜好景不長,厄運發生了,父親出去乾活的時候,不小心被砸到了腦袋,立馬就躺進了醫院。
母親得知這個消息接受不了,整日精神恍惚,在一次去鎮上醫院照顧父親的路上,不小心掉進了河裡,淹死了。
父親也在醫院裡掙紮著,可惜最後也沒被救回來,就這樣也去了。
她還記得在醫院的走廊裡,蒼白的燈光照耀在爺爺擔憂的麵容中,她跟弟弟惶恐不安地互相抱著,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靜默的氣氛,安靜的讓人焦灼。
當醫生用沉痛的話語說出:“抱歉,請節哀!”
她注意到,爺爺踉蹌了一下,老淚縱橫。
她的弟弟懵懵懂懂的問道:“爸爸呢?”
於是她的家就散了,隻剩下年僅12歲的她和比她小5歲的弟弟,還有一位年邁的爺爺——這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終年不得安穩的老人承擔起了她倆的責任。
從這之後,她被迫的成長了,知道爺爺養她們兩個很辛苦,家裡麵的家務,她都一手抓,隻是希望為現在飄零的家庭稍稍減輕負擔。
可惜,爺爺的腰越來越彎,臉上的皺紋也越來越多,最後還是出問題了。
上天仿佛挑著苦難人給予苦難。
弟弟本來好好的,就在一個很平常的下午,剛走出家門,弟弟突然就暈倒了,被送往了醫院,說是一個很難纏的病,她也不動,她就知道這個家就像用了很久的工具一樣了,苦苦支撐著,快要散架了。
弟弟的病想治好還是可以治的,但是需要很多的錢。她也被迫來到了歌舞廳。
這些她都認了,並且她也接受了,也一直在歌舞廳裡苦苦掙紮著。可是到底為什麼,命運怎麼待她如此殘酷?
她的爺爺,那個一直很好的,憨厚的,在泥土裡麵紮根的大山也倒下了。
這還要感謝她的鄰居,把她的爺爺及時的送到了醫院,並且還專門跑來告訴了她這個噩耗,這件事也就在三天前發生,太快了,快到她來不及悲傷,就要重整心情上路。
隻剩下她了,她沒家了,她的心還能安嗎?
這樣一直一直緊繃的狀態,她受不了了,眼淚順著眼眶不斷地流下,愈來愈多,直到聲音也開始哽咽了。
誌江注意到了難過的雲雲,問道:“哎喲,怎麼了,這咋哭了?”
趕忙地拿紙巾遞給雲雲,接著說道:“有啥事跟哥嘮嘮,看哥能不能幫幫你?”
可能是誌江安撫的話語起了作用,或許是實在過得太苦了,憋太久了,又可能是酒精的催發,雲雲也想說出來,緩解一下。
於是她便哽咽地說道:“隻是最近心情不好,前兩天家裡鄰居來找我,說我爺爺病倒了,我慌了神,我也沒錢了,然後唱這首歌又是溫情的,這一會兒觸景生情,這眼淚就不爭氣的下來了。”
雲雲接過了紙巾,擦了擦眼淚。
聽了雲雲的解釋,誌江有點可憐她了,上次來,得知她家裡的事,這次沒想到又禍不單行了。
於是他那顆大男子主義的心,動了,順嘴便說道:“唉,看你還挺可憐的,這樣吧我借你點錢吧,先把難關渡過去,給你爺爺看看病啊!”
雲雲不敢置信,回答道:“真的嗎?誌江哥,咱們就這兩次在歌舞廳的緣分,你就能這樣幫我!”
雲雲感動了,真誠的回望過去,直視著誌江。
誌江很受用,不在意的說:“真的,怎麼說哥也是個小老板呢,就借給你了。”
此刻,誌江在雲雲心中的身影無比高大,借錢的事就這樣敲定了,雲雲知道再談論就過猶不及了,維持著仰望的姿態提議道:“誌江哥,太感謝你了,剛剛那首歌沒發揮好,我再給您唱一首拿手的好歌。”
誌江滿意了,興味地回道:“好好好,欣賞一下。”
歌聲開始飄蕩,誌江也聽入迷了,氣氛重新開始熱鬨,升溫。
因著雲雲心中難以排解的感謝,她對待誌江更加熱烈,親切,具體體現在勸酒上。
於是,誌江成功的喝高了。
看誌江喝的確實很多了,怕他忘記承諾,雲雲小聲提醒道:“哥,您喝太多了,彆忘了錢啊!”
誌江醉醺醺的回道:“不會忘的,呃——時間差不多了吧,到四點了?走,咱去取錢去,再晚一會兒銀行要關門了。”
誌江迷蒙著眼睛,抬起手,瞅了一眼手腕上的時間,一看,四點半了,立馬掙紮著要起來。
看著誌江有些搖晃的站起來,雲雲很有眼色的展現她的體貼,趕忙走過去扶起他,誌江很自然地把手架在雲雲脖子上,走出了了包廂。
路過前台,劉姐剛好在,問道:“這是咋了,怎麼喝這麼多?”
“哈哈,劉姐好,雲雲陪的我高興,多喝了幾杯。哦,再借雲雲一會兒啊,我們有點事要說。”攔著雲雲就要走。
劉姐攔住說:“哎——老板您貴人多忘事,還沒付包廂的錢呢,付完錢再帶著雲雲走也不遲啊!”
誌江誇張地一拍腦門:“瞧我,喝多了不是,竟給喝忘了,這就給你。”
於是就拿出他的錢包,撂出紅票子給劉姐。
“夠了不,多的不用找了,不差那錢。”誌江闊氣的顯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