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算明亮的天空逐漸被一層厚厚的陰霾所籠罩,窒息凝重的氣氛幾乎讓所有等待的人喘不過氣,王殿上方一直盤旋著的幾隻上古鳳凰已經感受到了某種絕望的氣息,開始發出陣陣悲涼淒慘的鳴叫。
尖銳刺耳的鳴叫滑入昭昭的耳朵裡,他們都心裡都和明鏡似的,知道即將要麵對的結果。
五萬多歲的鳳主壽命即將耗儘。
淒厲悲傷的聲音在山巔王殿不斷回響,縈繞在所有人的身旁,久久不能散去,這是鳳凰們,為偉大的鳳主做最後一次的告彆。
大殿中,伴隨著一陣令人心悸的鳴叫聲響起,昭昭和站在殿前的另外幾位上古鳳凰也不約而同地做出了相同的動作——他們紛紛朝著大殿門口雙膝跪地,並以頭觸地,恭恭敬敬地行起叩拜大禮。
鳳族輕易不行跪拜大禮,除非生離死彆。
在昭昭身旁的白瑜長老早已淚流滿麵,那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不停地流淌下來,哭的十分悲傷。
萬民同悲,所有的鳳凰都感受到了熟悉的統治氣息的消亡,陰暗的天空中,越來越多的大小鳳凰聚集。
同時,五十年沒有傳來動靜的透明時空膠囊中,依舊保持幼崽形態的玥,白嫩手指微微握拳,第一次對外界傳來反應。
不過此時,微弱的反應沒有引來任何人的關注。
少年把他從冰冷的身體裡抱出......
帶著他一起朝床上的女人跪拜,告彆。
“哐當”
緊閉的大門發出重重被推開的聲響,門後的陰影中,桀驁不馴的小少年從黑暗中緩緩現身。
然此時的燁謹記自己的身份,收起了平日裡的肆意妄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罕見的沉穩氣質。
希言昭昭等看著他長大的人,不禁抬頭認真注視著那道身影,微紅的眼眶中有自豪,有欣慰......
燁一隻手穩穩地抱著懷中沉睡的玥,另一隻手則緊緊握著象征著鳳族至高權力的鳳璽。他的身姿挺拔,每一步都邁得堅定有力,昂首挺胸地走出了宏偉壯麗的大殿。
當他的視線落在身前跪著的昭昭身上時,黑沉深邃的目光微微停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移開朝著聚集在一起的眾多臣民掃視過去。
燁和玥自出生起就注定不凡,他們就成為鳳族的少主,承載著整個族群的殷切期望。此刻,這倆個曾經備受嗬護的幼崽終於迎來了屬於自己的使命時刻。
手中那枚沉甸甸的鳳璽,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峰壓在燁手上,同時也不斷地提醒著他那個與眾不同的全新身份——鳳族之主。而母親臨終前那一遍又一遍充滿擔憂與牽掛的諄諄教導,則如同警鐘一般在他耳畔回響,時刻提醒著他所肩負的重大責任。
就在這時,一陣恭敬的朝賀之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我等恭賀燁鳳主,玥鳳主即位!”這聲音猶如洶湧澎湃的海浪,響徹雲霄。
燁與玥這對雙生子,一個天賦異稟,實力超群;一個血脈純淨,天生王者。對於鳳族而言,他們二人缺一不可,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玥雖然一直沉睡,但忠誠團結的鳳族,依舊無怨無悔等待他們新鳳主的醒來。
燁下巴微揚,微紅的眼眶注視著萬千注視著他的臣民:“起身。”
“臨危受命,必不讓卿失望。”
一眾欣慰恭敬的目光中,燁特意尋找昭昭的目光。
此時,那雙更加深邃的翠眸終於從俯視他變成了仰視,眸子裡多了恭敬和敬畏,卻少了平日的親切。
他下意識要皺眉,質問昭昭這是什麼意思,話還沒說出口,抬眸,卻見無數人正盯著自己的一言一行。
真煩......
他下意識這樣想著,卻又覺得身為新鳳主,不應該有這樣的心理。
燁薄唇張了又閉,想起之前昭昭教導自己禮儀禮節,立馬按照回憶中的規矩下命令處理之後一切事務。
沉睡玥又交由專門照顧他的仆從,希言和昭昭輔助燁有條不紊處理鳳主的身後事、以及燁和玥將要到來的即位大典。
所有人都換上了簡樸的白衣,深夜,按照禮節已經掛滿白布的王殿依舊燈火通明。
玥的房間永遠是那般的安靜,以前醒來就是在哭鬨的幼崽,現在躺在透明的透明固體裡,乖巧異常。
但燁知道,這是假象。
在他看來,玥小時候是個小綠茶,長大後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偽君子。
一身白衣,白色發帶馬尾高束的少年,雙手抱胸倚靠在幼崽門邊,黑眸沉沉看向名義上的哥哥,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希言說你好像要醒了,這是我今天得知的第二件傷心事。”
他真心不喜歡他這個哥哥,不僅僅是出生時的那一巴掌,更是玥在得知他開始對昭昭的在意時,暗暗與自己爭搶他的關注。
他們幼崽時期每個人都更喜歡會哭會裝乖巧的玥,因此燁擔心,在玥醒來後,昭昭會更喜歡玥。
少年慢慢踱步走到放置幼崽的小床上,修長的手指伸出。
幼崽全身被包裹在透明固體裡,他原本隻想比劃比劃,但當手當真穿過了這東西,俊俏的臉上立馬揚起惡劣的笑,他不帶絲毫猶豫,把手掐上了幼崽的脖子。
還沒等他用力,鋪天蓋地的悲痛把他席卷。
“我靠!”
燁連忙抽手,連連後退幾步離他遠遠的,尚且晃神的眼眸盯著床上安靜躺著的玥,喃喃道:“這臭小子到底經曆了什麼?"
緩了一會兒,他回神後又不屑“切”了一聲,罵道:“竟然被困在這種沒用的情感裡幾十年。”
“小廢物。”
“管你死活,愛醒不醒。”
少年馬尾一甩,大搖大擺出了門朝熟悉的禦用書房走去。
這幾十年間,王殿書房,已經成了昭昭和他的專屬地盤,此時不出意料的話,昭昭應該還在處理公務。
堆滿各種事項的書案前,清冷絕倫的白衣少年執筆細心寫下一係列注意事件,頭也不抬對一旁的仆從道:“大長老那邊準備如何?”
“已準備妥當。”
少年點點頭,年老的仆從眉眼柔和:“大長老說,您要是累了可以先休息。”族中突逢大事,這晚,幾位長老和其他幾位德高望重的上古鳳凰,都在忙忙碌碌處理各自事務。
這些年昭昭成長很多,但希言依舊下意識關照他。
昭昭搖頭繼續處理手中的事務,比較喜歡安靜的他讓仆從退了出去。
深夜寧靜的宮殿中,輕快跳脫的腳步聲傳來。
少年案前身姿挺拔,精致白皙如玉的麵龐在晃動的燈光中忽明忽暗,身前陰影籠下,昭昭不用猜想都知道是誰,下意識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一如既往話語嚴厲又不失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