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去敲了敲內獄鐵門:「開門!」
待到獄卒開門,金豬當先往階梯下走去,他發覺陳跡未動,回頭疑惑道:「走啊,愣著做什麼?」
陳跡嗯了一聲跟著走下去,他不知道白龍為何突然召集所有生肖,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隻知道,他自己、靖王、世子、郡主,已是命懸一線。進入昏暗的甬道,陳跡一眼看到儘頭,甲字一號囚室門前已經聚了不少人,馮大伴與白龍並肩而立。
當他再次經過七號囚室時,世子與白鯉正握著欄杆站在囚籠內,世子急促問金豬:「金豬大人,發生了什麼,怎麼來了這麼多人?你們要做什麼?」
金豬與陳跡都沒有回答。
待到兩人來到一號囚室門前,白龍沒有說話,神情隱沒在麵具之下。
馮大伴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諸位近日辛苦了,先是平定劉家謀逆叛亂,又抓捕了靖王府這叛亂元凶。」
陳跡瞳孔驟然收縮。
下一刻,馮大伴從袖中取出一頁紙來,上麵用鮮血寫著文字:「就在今日,靖王寫下血書,命令千歲軍前來劫獄,犯下謀逆大罪!」
雲羊、皎兔、夢雞、金豬相視一眼,他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
馮大伴笑了笑說道:「好在我司禮監中有少年英傑,從靖王那裡騙到血書之後立馬將它交給我,才不至於讓靖王與千歲軍釀成大錯..對嗎,陳跡?」
雲羊、皎兔、夢雞等人一齊回頭看向陳跡,目光中閃過莫名的神色,所有人都知道他與靖王府交從甚密,卻沒想到最終是他出賣了靖王。
陳跡怔在原地。
他以為血書會在白龍手中,卻沒想到是馮大伴在幕後謀劃這一切,白龍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這馮大伴是什麼身份?病虎?亦或是對方本就不是生肖之一卻淩駕於生肖之上?
他知道這血書明明是王將軍騙走交給馮大伴的,可現在馮大伴卻說是他從靖王手裡騙到的。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陳跡轉頭看向甲字一號囚室,隻見靖王正與自己對視,那雙眼睛不悲不喜,沒有情緒。
悶濕陰冷的內獄中陳跡隻覺得自己腦子裡轟然一聲,仿佛有什麼東西炸裂了。
金豬用胳膊捅了捅陳跡,壓低了聲音提醒道:「說話啊!」
陳跡回過神來,心中一片冰冷,抱拳行禮:「回稟馮大伴,卑職隻是做了份內之事。」
馮大伴抬手對他虛按了兩下:「莫要謙虛,此次若不是你,我司禮監還真不好給靖王定罪。此乃大功一件,本座回京之後自會向內相稟明,為你再請功勞。」
說罷,他笑著從袖子裡抽出一支白色卷軸來:「恰好,你遷升海東青的內相手令也到了,恭喜。日後戒驕戒躁、功成不居,我司禮監正需要爾等少年英才為國效命。」
陳跡上前幾步,接過卷軸:「謝馮大伴。」
馮大伴似笑非笑:「不用謝我,謝內相大人對你的賞識。三日之後,白龍、雲羊、皎兔、金豬,一同押解靖王進京。」
說罷,馮大伴轉頭對白龍說道:「白龍大人請吧,你我一同領人前去靖王府清點抄家,再商議一下回京的行程。」
白龍笑了笑:「好。」
待到兩人走了之後,皎兔歪著腦袋,好奇打量著陳跡:「其實緝辦靖王府之事,你就算明著放水大家也不會說什麼,畢竟你和世子、郡主是朋友。沒想到你小子挺狠呐,親手捅了他們一刀。」
陳跡沉默不語。
雲羊笑吟吟道:「你倒是越來越像一位生肖了。」
突然間,陳跡笑著說道:「雲羊大人過獎了,卑職有幸遷升海東青已是不易,打算明日在迎仙樓擺下宴席慶祝此事,不知道是否有幸請幾位大人賞臉?」
金豬哈哈一笑:「去,我們幾個一起去,給你慶功!喂,夢雞你也來一起喝一杯,咱們上次喝酒是什麼時候來著,還是陛下南巡路上宴請群臣那次吧?」
夢雞掃了掃自己袖子上的灰塵,不鹹不淡道:「喝就喝唄,閒著無事。」
金豬又看向雲羊和皎兔:「你倆呢?給個麵子嘛,大家是同僚,又不是什麼仇人。」
雲羊還未說話,皎兔笑眯眯回答道:「好呀,一起去。但我要喝窖藏三十年的花雕,少一年都不行。」
「好,那花雕要是少一年,我就把迎仙樓東家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金豬攬著陳跡的肩膀往外走去:「走走走,迎仙樓這頓慶功宴我來替你請。先前我還擔心你想不開辦傻事,現在看你開竅,我比你還高興。你且記住,這世界上什麼虛情假意都不重要,權力握在手中才是真的!」
兩人經過甲字七號囚室之時,陳跡下意識看向囚室之中。
白鯉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下,最終彙在下巴,向地麵滴落。兩人之間的鐵欄,宛如一道深淵天塹,遙不可及。
陳跡轉過頭去,笑著說道:「哪能讓金豬大人請,我遷升海東青,自然是我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