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崔晉的話,沈燃微微側目,與薛念交換了一個眼色。
崔晉看不懂他們在打什麼啞謎,然而薛念可是一點即透。
他沉吟了片刻,薄唇輕啟,緩緩吐出三個字:“銀珠粉。”
即使不是銀珠粉,也必然是某種酷似銀珠粉,可以叫人成癮的東西。
否則如果隻是腿傷,沈臨熙必然不會如此痛苦。
可哪個正經大夫敢輕易給堂堂世子用這種東西?
沈建清一怒之下,性命還要不要?滿門還要不要?
沈燃輕笑了一聲,琉璃般的眼睛裡卻滿是寒意。
他懶懶道:“某些人看中沈臨熙身份尊貴,便自以為奇貨可居。真當朕是死的不成?彆說區區一個世子,就算安王又能如何?朕肯認他這個皇叔,他位置才能坐得穩。可朕若是不肯認他,天下姓沈的這麼多,也不見得人人都能攀的上皇親。”
沈燃這一番話說出來,崔晉頓時嚇得魂飛天外。
他沒理解沈燃話中隱藏的深意,但是麵色驟變,伸出手就要捂沈燃的嘴。
“兄弟!兄弟!”
“你在這胡說八道什麼呢?這話要叫彆人聽見。一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就算家裡再有權勢,也不能自稱是皇帝啊,還毫不在乎的把堂堂安王和世子數落了一頓。
沈燃從小就不喜歡跟不熟悉、不喜歡的人有任何肢體接觸。
見狀當即向後退了一步,以免真的被崔晉碰到。
薛念趕忙過來拉住崔晉,笑道:“崔兄不信他是皇帝嗎?”
崔晉愣住了。
他雖在安王府做了多年武官,卻從來都沒有資格見到皇帝真容。
然而這並不等於他對皇帝的形象沒有任何想象。
他想象之中的皇帝,是應該在重重守衛之後的。
譬如先帝沈建寧,每次出行都是前呼後擁。哪能這樣隨隨便便以身犯險?
而且當今皇帝還是一個眾所周知的暴君。暴君自然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
或許還與安王沈建清有幾分相像之處。畢竟是親叔侄嘛。
哪裡能像眼前人?
這樣想著,崔晉目光幾乎是不由自主往沈燃身上飄。
初時還未曾太在意。
可如今一旦留上心,崔晉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燃臉上神色很淡,很難從他的表情猜測出他此時情緒如何。但過分驚豔綺麗的眉目讓人呼吸凝滯、心猿意馬,飄飄然如在夢中。
可又根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因為那雙琉璃般的眼睛清寒又冷冽,看的久了就會覺得涼颼颼渾身發冷,仿佛有止不住的寒意沿著四肢往心裡躥。
同樣都是俊美。沈燃的長相遠比薛念精致,說句龍章鳳姿不為過。
可這俊美絕不是可以隨意欣賞、隨意攀折的,而是藏著如刀鋒般攝人的銳利。
這的確是久居上位才能有的氣勢。
氛圍莫名變得微妙起來。
冷汗後知後覺順著下頜低落,崔晉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被一個眼神給壓的抬不起頭。
下一刻,身體先於意識反應。
他“噗通”跪在了地上。